想到这里，佟老太太又开口道：“你没瞧出来吗，云乔这丫头是越来越像她的生母了。这些年，你一直在她面前说你对不住她的生母，想来，她也是认同她生母的做法，觉得夫君须得一生一代一双人，否则的话，便是负心薄情汉，便得和离。可你想一想，她要嫁的是谁？是定王！你也知道，如今皇上无子，又只有定王一个弟弟，定王决然不可能只娶她一个正妃！往小了说，几个侧妃是免不了的，往大了说——你瞧瞧如今的皇上，后宫中有佳丽几何？到时若是定王要纳侧妃，云乔气不过，提出要和离，那咱们侯府，又该如何自处？”
云良遇皱眉道：“母亲多虑了，实不至如此。乔儿进王府实属高嫁，她......应有分寸。”
“分寸？”佟老太太冷笑一声，却又立刻觉得不妥，收了刻薄的嘴脸，和蔼道，“你总嫌我对乔丫头严厉，实则我也是为了她着想。我虽不喜欢她的生母，可她毕竟也是我的亲孙女，她的身上也流着我的血！我承认，我是偏疼媗丫头。可那也是因为她资质平平，将来没有乔丫头那么好的归宿，我是可怜她呀！可乔丫头不同，她将来是要嫁进王府的，不多约束约束，敲打敲打，又怎么能行呢！”
这一番话听着还算入情入理，云良遇叹了口气，缓缓道：“依母亲之见，又该如何呢？”
佟老太太直起腰，“喛”了一声，又塌下了肩膀，哀哀道：“是娘错了，一直以来，都对你和乔丫头太过严厉。就连顾沅柳，当初我对她也是不够慈爱......我承认，我是对不起她！可是，当初我对她的敲打，也是出于好意。我知道，她在娘家是娇养长大的，你对她也是千依百顺。我作为婆婆，若是再不管教一下，那她怎么能担得起侯府主母的重担？我虽是你的亲娘，可我毕竟只是个姨娘，没经过世面，也没见过什么大风浪。我寻思着，这个家早晚是要顾沅柳当着的，她一天到晚的只知道风花雪月，娇娇滴滴，那可怎么能行呢！许是我说的话让她误会，以至于一进门就不与我亲近。可是良遇，我总归是你的亲娘，难不成我会盼着你和离，盼着你遭罪吗？你若是和离，我的脸上也没光哪！我，我这都是一片苦心哪！”
佟老太太的一番慷慨陈词，多多少少还是触动了云良遇的心弦。
他沉默了许久，这才抬起头，说道：“娘，你说吧，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佟老太太心里暗喜，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忙拿起帕子遮住眼角的笑纹，长叹了一口气道：“云乔撺掇你去找老夫人帮忙，想来也是好意。我也不能怪这孩子擅自主张，毕竟她打小我没怎么疼过她，她又眼瞅着云媗在我跟前得宠，不免对我有了偏见，老觉着我心肠恶毒，为了捧自个儿侄女上位，不惜害死郑婉娘。良遇，我问你，你真觉得我会害郑婉娘吗？”
云良遇愕然的看向佟老太太，他万万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如此开诚布公，把话说到了明面上。
且不说云乔，一直以来，他都在隐隐的怀疑老太太别有企图。
别的不说，就郑姨娘前两次莫名其妙的小产，难道老太太没有从中做手脚吗？
可面对老太太，他又实在是说不出口，只得又低下了头。
知子莫若母，佟老太太一眼就看穿了云良遇的心思，不由得在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
若不是当初顾忌着下手太重怕留下痕迹，也不会只去掉孩子，而留着郑婉娘一条命了。
本来想着小产伤身，她一而再的小产，伤了身子，也就不容易怀上了。
怀不上孩子的姨娘，再受宠，也没有地位。
到时良遇为了子嗣，还是要另作打算的。
就算他不重新宠爱佟姨娘，自己也大可设法再送个新人到他的身边。
谁知道郑姨娘的运气竟是这般的好，一连小产两次，居然还能怀上......
不过，当初下手的人并没有暴露行踪，而云良遇在郑姨娘两次小产之后，便将沅纱居原本伺候的丫鬟婆子几乎全部遣散出去了。
即使是现在要查，也是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