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娴缓步走进房中,目光忽然一凝。
这时,房门嘭的一声关了起来,一道结界瞬间将整个房间笼罩。
容娴敛目看去,便见一身华丽罗裙的女子正懒洋洋的靠在床边。
此时的她气度逼人,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和强势,与曾经无心酒肆的老板娘那娇美洒脱的姿态完不同。
“怎么来了?”容娴走到桌前整理着桌上的笔墨纸砚问道。
楼寒溪站起身,看着容娴的眸色微冷,声音好似含着坚冰:“我为何不能来,这里云集了小千界半数修士,除了那个神秘势力,连令家都出现了,看着他们活蹦乱跳,我如何甘心。”
她周身血气激荡,浓郁的血腥味在屋内蔓延而开。
容娴鼻尖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但她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她随手给一旁的香炉上扔了一块药材,袅袅青烟升起,淡淡的药香快速的驱散了血腥味后,她才回头看向眼里满是红血丝的楼寒溪。
“所以,亲自动手了?”容娴轻飘飘的问,声调没有半点起伏。
楼寒溪疯狂一笑,畅快的说:“是啊,我亲手将那些人挫骨扬灰了,不得不说,亲自动手报仇实在太解恨了。”
容娴定定的看着楼寒溪,直到楼寒溪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这才开口了,她的声调不似在旁人面前那般轻柔温和,也不似在曲浪这些属下面前那般凌厉果决,而是有些许无奈和放纵:“我不在意带给我的麻烦,也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但是阿妹,亲自动手,可发现了自己已被己身业障缠绕?”
她声调微扬,语气难掩痛惜:“身上的血腥味太重,因果已经纠缠不清,每杀一人便消耗掉自身的气运,那是容氏一族仅剩下庇佑的东西,若再继续杀下去……”
“阿姐。”楼寒溪打断了她的话,目光沉寂道:“因果报应,血债血偿。即便是死,我也要拉着那些人一起下地狱。”
“那我呢。”容娴冷着脸有些不冷静了:“宁愿那些人脏了的轮回路,也不愿好好活着。要丢下唯一的亲人,陪着那些阴暗中的鼹鼠去死,将我置之何地?”
楼寒溪咬了咬唇,别过脸声音冷硬的说:“阿姐,我们一直都是不一样的。永远都干干净净,像站在云端的神。而我却满身泥泞,陷在污秽里爬都爬不出来,这样活着我宁愿去死……”
“混账。”容娴一把将桌上整理好的东西一袖子扫在了地上,凤眸森冷无比:“谁说满身泥泞陷进污泥,谁告诉我干干净净站在云端。这么多年来,我翻云覆雨、费尽心力的为容氏一族报仇,为报仇。我手上沾满鲜血,无辜的不无辜的,该死的不该死的,说,我若干干净净,那谁该下地狱!”
她的声音阴寒低沉,却字字泣血:“是我妹妹,我千般手段只为护着,哪怕我被狴犴魔狱禁锢住也念着让好好活在人间。我庇护了一千六百年,现在告诉我,宁愿去死。”
她上前两步,走到楼寒溪面前,目光漆黑如深渊:“我没让死,便不能死。”
“所以我痛苦绝望的活了一千六百年!”楼寒溪有些崩溃的喊道。
看着容娴眼底的悲哀与痛苦,楼寒溪喃喃道:“我只想要解脱而已,我想见爹娘,我想大哥,我想小侄子,我想那一片月见草,阿姐,为何不愿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