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端着酒杯的手稳稳停在嘴角附近,微微一笑道:“第一句,乌云百骑是我的人。”
乌云百骑!
方程对这些本不甚了解,是不久前陈崇把金牌借给萧安澜后,她才从丈夫口中问了一些。他们,是一群无法无天比马匪还恐怖的军人。正是畏惧萧安澜隐藏的力量,陈崇才不愿她和她正面相抗。
这么厉害的一支队伍居然属于她,老天真不开眼!
方程稍有色变,没有出声。
安澜笑着,闻了闻手中的毒酒,居然很香,卫国公果然家大业大,用来赐死的酒都是好酒。
“第二句,纪涵是我爹。”
纪涵在方程眼中,就是个永远抬不起头来的罪人,可是这只是她一人的观点。纪涵其人,无亲无故,无家无业,幼年从师当朝方大学士,年纪轻轻便博得京城第一才子美名。窝阔伦强攻大梁,不少人想着避其锋芒。是纪涵力排众议舌战群雄,说服周帝刘焕扶梁抗击,后来更是亲上战场,辅佐陈大元帅屡破敌军取得最后胜利。保得大周江山稳固数十年,更赢得大梁衷心叹服,每年岁币无数。
这些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方程从来不屑去想,可从安澜嘴里出来的短短几个字,让潜意识里这些东西不由自主跳到眼前。她看了安澜一眼,只要她死了,她方程就是他纪涵的仇人。纪涵,他……
安澜的唇边已经感觉到酒杯的凉意。方程冷笑着,手在袖中握了又握:“还有一句,再说啊,说是梁帝最疼爱的外甥女?”
安澜笑着摇头:“最后一句,陈崇不是我杀的。”对着方程点一下头,“我喝。”
举杯就要往嘴里倒。
“且慢!”
方程喊出这一句又有些后悔,可话已出口,看到安澜似笑非笑看着自己,慌忙道:“乌云百骑又怎样,纪涵又怎样,当我怕了他们吗!”
安澜再看一眼她垂下的手中那一卷明黄,说道:“夫人的胆略,着实让人钦佩。只可惜生在了书香世家,学了满腹经纶。若生在将门,怕已是一位巾帼豪杰。”
这话还真没错!方程不禁挺起了胸膛。
安澜暗自耻笑一番,又说道:“夫人之所以胆大妄为,除了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恐怕还吃定了皇上不敢动方家和陈家,是吧?”
“哼!”方程头抬得更高。
“皇上年幼,根基未稳。方大学士门生故旧遍天下,在文臣中可谓一呼百应。先卫国公功勋卓著,无人能望其项背,陈大将军镇守北疆,陈氏一门在大周的地位,无人可比。……”
这都是事实,方程虽自诩清高,不屑以家世欺人,但拥有这样无与伦比的坚实靠山,任谁也不免沾沾自喜。
“可是,皇上不敢干的事,不见得我的乌云百骑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