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哭完,已经很晚了。
我搓搓胳膊,出门忘穿件外套,春夜的风还是有些凉。
我想不出安慰的话,总不能说“节哀顺变”“狗死不能复生”“人要向前看”诸如此类的空话吧?也不能说“死了就死了,不就一只狗嘛,以后再养一只不就得了”。
更不能一走了之弃之不顾,毕竟大葱在他手里,我只好蹲在旁边,等他发泄完。
天哪,他是水做的吗?怎么那么能哭?要是他妈等久了出来找,恰巧碰见宝贝儿子痛哭流涕,旁边还蹲着个嬉皮笑脸的小流氓,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我做成手撕鸡?
等他哭声小些,转成抽抽嗒嗒的啜泣,我忍不住戳他:“走了,四眼。”
四眼脸埋在狗毛里,从臂弯里发出的声音闷闷的:“有纸吗?”
“什么纸?”我心中大骇,脱口而出:“你要写遗书?!”
四眼哽了半响:“……不是。”
“我要卫生纸。”
“没有,”我抬头看电线杆上的治早泄偏方的广告贴,问他,“报纸要吗?”
……我好像在哪也说过这话。
他猛地一声啜泣后:“不要。”
那我没话说了。
“鼻涕流出来了,怎么办……”他说。
我把狗从他怀里抱出放地上,大葱原地抖抖毛,四眼全程维持着死不抬头的鸵鸟姿势,我有些好笑:“淌嘴里了没?”
“还没……”四眼说,“可以帮我买包纸吗?”
“你给我说说,哪家小卖铺能开到这时候?”我反问他。
他用力吸鼻子:“要流到嘴里了。”
“往后吸不也会流进喉咙?都是要吃进去的,舌头伸出去舔舔得了,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
“……你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