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12日下午两点,飞机抵达中国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我落地之后见到的第一个熟人是老莫,他来接我。
老莫现在帮陈老板打理一家商务酒店,从夜场主管变成执行经理,穿着打扮也从衬衫人字拖转型成西装革履的派头,我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他。
老莫得知我要回国,已经跟陈老板打过招呼,让我以后在酒店上班,给他当私人助理。
我上了车还是很恍惚,浑浑噩噩地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道景观,回到北京的真实感一点一点涌上来。但我却丝毫不感到兴奋和激动,就像只是躯壳回到祖国,而灵魂依然被困在偐古。
这种魂不附体的颓废状态我持续了半个多月,我变得沉默寡言,喜欢一个人待在安静的地方发呆,不爱凑热闹,不爱交际,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但这种变化在老莫看来是从青涩蜕变为成熟的标志。
他问我在偐古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怎么一回来变得比他还沧桑?
老莫今年三十三岁,六岁被父母丢弃在路边垃圾桶,十岁被骗进扒手团伙当小偷,十四岁找了个修车厂当学徒,十八岁在汽车店干销售,二十二岁认识陈老板,二十五岁成为夜场主管。
他经常把三十岁之前的人生经历当成笑话讲,我听过无数遍,他形容自己三十岁之后的状态,使用频率最高的词语就是沧桑。
“没什么事,就是回来以后失眠了。”我跟老莫说。
老莫想给我放个小长假,让我把身体休养好再去酒店上班,我没答应,我怕一个人待在家里会更难过。
无论吃饭睡觉对我来说都是饱受煎熬的过程,我害怕想起仰洛,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
就这样萎靡不振的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老莫突然带给我一个惊人的好消息:他找到李慧梅了,但他不敢保证这个李慧梅就是我要找的人。
老莫年轻时在祖国的大江南北都闯荡过,他托了在贵州贵阳的朋友寻人,本来都已经忘了这茬,没想到朋友昨晚联系他,说找到了。
老莫告诉我,李慧梅目前在贵阳某个家政机构当月嫂,她的家庭住址也打听到了。
我没有半点犹豫,当天下午就迅速买票前往贵州贵阳。
我抵达贵阳时已经是傍晚,我之前没来过这个城市,虽然有老莫给的地址,但还是找了将近两小时才找到李慧梅家。
我在上楼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即使找错了也没关系。
因为我一想到我这样做是为了仰洛,那种自打回国后便怅然若失的空虚就会得到一点安慰。
我在偐古时,依靠仰洛来获得安全感,没想到回到中国,还是要靠仰洛给予我归宿感。
我没有见过李慧梅的照片,仰洛也没有跟我详细描述过这个女人的具体模样,但当我见到李慧梅时,几乎一眼笃定她就是仰洛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