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醒了?”一姑娘穿着水蓝秀裙,长得称不上多貌美,胜在气质出众,一副干练模样,俯身柔声问道。
床上的公子,纤长浓密的黑睫轻轻颤动,长眸缓缓睁开,姑娘知晓这位公子长相俊美,每日她来替换,照料这位公子的小厮前去用膳休息两个时辰。曾仔细瞧过昏迷的公子,五官十分出众。可是在他睁眸的瞬间,还是晃了下神,原来这位公子的眼眸如此深邃令人沉沦。即使他唇色泛白,面容憔悴苍白透着病态,可依然无阻他的英俊。
“这是哪?”嗓因暗哑,因久未说话。
入目的一室别致秀美,不似寻常人家。房梁挑高,寝房宽敞,屋中每一件装饰都透着雅致,绢丝的床帘配上古金串翡翠挂钩,低调奢华。墙边的高脚桌上摆着双面绣的摆件,窗边木架上两株花毛茛,淡粉颜色,玲珑秀美。
齐域刚要起身,牵扯后背与腰侧的伤口,强烈的疼意将他昏昏沉沉的思绪一下子清明起来,对,他受了伤。
他去见了杜家管家,对于他的出现老人家满目惊愕又惶惶不安,随后一副欣喜激动的模样,浑浊眼中复杂的多种情绪不同转变。用力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随后想起什么,急忙转身从桌案上的香炉里,扒出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铜盒,抚开上面的香灰,放在香炉中倒是的确不会令人觉察。老人家布满风霜的脸上满是焦灼,让他马上离开,可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便感受到杀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人早已埋伏在此,果真是陷阱!
可是他若不来,便永远拿不到这小小的铜盒。杀不完的黑衣人,这些人不像一般侍卫家奴,武功招式就像江湖中人。武艺自然比一般的侍卫高深很多,且各式招式,并不是师出同家的模样。
一批倒下,另一批杀来,他带不走老人家。
若不是杜管家点燃烈火,又挡下那一箭,或许他就活不到现在了。老人家走了,还记得最后一眼,朝他看来的眼神,以及那句话‘孩子,活下去。’
齐域闭了下眼眸,敛了情绪,再睁眼,平静的看向这姑娘。
“公子不记得了?你重伤昏迷,我家少爷将你带回‘月宴’,请了郎中医治,总算醒过来了。”婢女欲上前扶齐域起身,齐域回她自己来就好。婢女便将靠背放在他的身后,然后转身去端桌上的彩瓷盅,里面满满的汤药,舀了一碗过来给齐域。还热的正好喝,一口气喝完,婢女接过。
“‘月宴’?”西京的地标建筑,琼楼水镜、繁华盛景,说是仙境也不为过。多年前,他来过这里的酒楼,赴八皇子做东的晚宴。那日他冲动的亲吻了一个姑娘,许是她专注的眼神取悦了自己,亦或是她乖巧怔愣的模样太过讨喜。
一双瑞凤眼出现眼前,水眸清亮透彻,眼尾微微上翘。领如蝤蛴,月白宫装,金凤步摇,月下静立,绝世而美好。那张小脸泛着隐隐的苍白,下巴尖细,五官倒是更秀美了,她好像。。。又瘦了些。眸中的哀伤总是挥之不去,再次遇到她的这几个月,好像没见她开怀笑过一次。
“我睡了多久?”齐域一手捂着腰侧,垂睑低声问到。
“三日,公子昏迷了三日,可算醒来了。”婢女面露微笑,真心替他欢喜,鬼门关绕了一圈好在活了过来。听到开门声响,一转头看清来人急忙屈膝行礼:“少爷。”
齐域朝门口看去,一位透着少年气息的年轻男子,眼皮内双,鼻梁高挺。身姿挺拔,穿锦衫长袍,风姿翩翩。这人他并不认识,从衣着气度看,有着世家子弟的矜贵,又多了一份洒脱。总归欠了一份恩情,齐域拱手说道:“多谢出手相救,不知恩人如何称呼。”因抬臂牵扯伤口,英俊的面容神色一僵。
“在下尉迟珩,一届草民,与公子相遇便是有缘。”作揖回礼,尔后请齐域坐回床榻,他自己撩袍坐在榻前镂空雕花圆凳上。
“齐域。”齐域报了名讳。
这名字耳熟,好像听谁说过?对了是暮云青说的:“你是,袁州新上任的刺史!”
“正是齐某。”齐域到是没想到他会知晓自己,宏国大大小小的官员成千上万,就是同僚为官者也不能将所有人都认全,不过齐域越发好奇他的身份了。
“齐大人客气,恩人实在不敢当,真正救你之人另有他人——长乐公主。”尉迟珩看着齐域的容貌,即使重伤失血过多,面色病态的苍白憔悴,依然掩不住英气逼人的风华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