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余光瞥见了郁保禄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又觉得老爷子也是话里有话,刚刚放下去一点的心,又被高高地提了起来。
郁特选说完这句话,又不说话了,而是开始专心拆解眼前的螃蟹。
以郁家的排场和老头的身份,吃螃蟹自然是用不着亲自上手去拆的。但看老头的怡然自得和郁保禄的不以为意,肖尧也不敢追问,场上一时安静了下来。
不消片刻,刚刚已经被老头扒皮卸骨的螃蟹又被他组合得完好如初,好似刚刚上桌一样。
老头满意地将之放在一旁,又拿起了另一只螃蟹。
既然他无意继续谈话,肖尧为了缓解内心的焦虑,平复紧张情绪,便开始对付眼前的这盘烤乳猪。
活了16年,他是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趴”,第一次见到活的烤乳猪——呃,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
尤还记得,沈婕回家的第一晚,当时自己好像是在郁璐颖家吃晚饭,沈婕给自己传了几张她家的接风宴照,里面就有烤乳猪,自己还开玩笑叫她寄点过来呢。
这猪皮是真的芳香松脆,嘎嘣脆,肉就比较一般,并没有传说中那种“入口即化”的软糯,感觉就是普通的瘦猪肉……
精髓还是在蘸料,肖尧想。
“菜色还合口味吧?”郁特选完成第三个螃蟹手办后,才终于再次开口,肖尧忙抬起头来,作洗耳恭听状。
“不用在意我,我岁数大了,年轻人多吃一点。”郁特选不以为意,再次拿起筷子招呼道。
肖尧忽然意识到,肉菜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吃,郁保禄和两个光头都只在吃海产品、蔬菜和炖蛋,忽然脱口而出:“哎呀!今天礼拜五,我给忘了!”
捏麻麻的,百密一疏,又在钓鱼执法是不是?
“无妨,”郁特选呵呵笑道:“小友尚未领洗,本来就没有守斋戒的义务。”
可是肖尧也没办法继续吃了,他擦了擦手,正襟危坐。
郁特选这才接着说道:“当初我第一眼见到大羊她爸爸的时候,也觉得他是一表的人才,学业有成工作努力家世清白,如果人品也端正,那将是难得的良婿人选。家里人也完全理解丽华为什么会爱上他,可惜最后结果却是现在这个样子。”
“是这样啊。”肖尧一边附和着,一边心想,这样就和我大谈你们的家事,真的好吗?
“你丽华阿姨觉得我们是因为看他是外教人就反对,其实不是的,”郁特选继续耐心地剥着蟹腿:“这人啊,第一眼印象也只能够参考,多观察一阵子,伪装就会露出马脚。夫妻是要相守一生的,不能只看一时,更不能只看一时外表——人无论再好看,再有才华,若是心术不正,都是不能够托付终身的。”
“那是自然。”
“大羊她爸爸后来答应领洗进教,自然不太可能是诚心之举,”郁特选看着肖尧说:“这一点,就和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