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另一个女儿有多白眼狼,是多么可恶的看到她就破口大骂的样子,她更是全部都向叶空倾吐出来。
飞蛾在路灯下乱撞乱飞,少女睁着一双乌黑的眼,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不知不觉中,竟当真给了她一种这也是她孩子,可以包容她一切的错觉。
她就这样越说越多,越说越悲从心来,眼泪鼻涕淌了一脸:“你说说看!她是不是白眼狼!她是不是太不孝顺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她妈!我十月怀胎生下她!我在大太阳下挺着个大肚子还要干活儿!孕吐吐得快死了还得往肚子里塞饭!我为她牺牲多少啊!她呢?她是怎么对我的?她骂我啊!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下贱说我是团泥巴!天哪!!!”
女人大力拍着桌子:“天哪!天底下哪有这么没良心的女儿?!她也不想想,没有我的话,她哪能过这么好的日子,哪能在豪门里当着万事不愁的千金大小姐?!不信我说的话就算了,她还找人打我!不是人!简直不是人啊!!你说!”
“你说!我是不是生了个白眼狼?!我是不是白生她了?!”
“……”桌子的剧烈震动中,少女睨着她,嘴角轻轻弯着,语气轻飘道:“是啊,你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白眼狼,如果她在我面前的话,我是肯定要为了你狠狠骂她一顿的——不过,我得是姐姐才好骂她,我是姐姐吗?”
“不知道啊,”还处于激动余韵中的女人眼神茫然了一瞬,“你们同年同月同日生,谁先谁后我也不知道。”
“同年、同月、同日生……”
少女高高挑起眉,她拖长了调子,出声如梦呓般悠远:“我们,是双胞胎啊?”
“可你刚刚不还说,我跟她……是同父异母吗?”
她语调悠长,每一个字都吐得又轻又脆,像玻璃珠般一颗颗掉在地上,掉在女人混沌的大脑里。
它们滚动着互相碰撞着,带着幽幽的凉意冷却她沸腾的每一根神经——直到危机感如窜过大脑皮层的闪电让她不由自主一个激灵。
啤酒从手中掉落,坠地发出砰地闷响,同时酒气随液体四散飞溅,女人在陡然降临的极致清醒中,一点一点,转过头——
她看到少女的脸。
已经升高的弯弯新月下,温柔与乖巧全都从那张脸上褪去。
充满包容又渴望母爱的女儿的形象在这具身躯中幻觉般消失了,换上了一个高高在上的、从眼神到微笑都满是攻击力的可怕灵魂。
少女靠着摇椅,勾着唇角,瞥了一眼自己震动的手机。
接着她唇角笑意更深了。
抬头看向僵硬盯着她的女人,少女一个抬腿,直接连人带桌给踹翻在地。
噼里啪啦的巨响中,少女终于拎着裙角站起来。
用鞋子拨开满地乱滚的啤酒罐,她背着手慢慢走向趴在地上咳嗽不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