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女子,来到此处最先知道的就是母以子贵,自从吴瑜生下来原佐,似乎整个大宋都在高兴,她住的慈元殿几乎已经放不开礼品了。
而吴家也越发赤手可热,几个兄弟都被推荐入公阁,只是吴近谨慎,压着不许而已。
但即使是娘家,对待她的态度,也是恭敬多于亲密了。自从邢皇后薨逝,在赵官家打算长期不立皇后的前提下,生有皇子的贵妃代表着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而吴瑜本就不是一个愚笨的人,这些年又被赵官家逼着读了这么多书,自然想得明白其中关窍。
但是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做了母亲什么都不一样了,尤其是看问题的视角。
以前的漫漫长夜,她也有睡不着觉来翻看自己所写的那些赵官家亲口口述的《西游》、《白蛇传》,而现在,孩子虽然说有奶娘看着,但每当隔壁卧房里发出一点动静,她就能从睡梦中惊醒,跑过去亲手抱着自己柔嫩的孩子,怎么亲也亲不够。
看着小孩风一样的长大。吴瑜的内心充满了喜悦。只希望时间停止在这一刻,不要让她的娇儿长大之后承担皇室倾轧的痛苦。
但是世事发展,又怎么可能如他一个后宫妇人之所料呢?建炎六年,赵宋官家在长安对西夏宣战,然后不顾黄河对岸的女真骑兵由拔离速和金兀术率领,毅然在黄河南岸立寨,同时吴玠入横山,韩世忠出同州。
赵宋天子传承十代,虽然个中多奇葩,但也让陕北和一些汉化蕃人有依附感和归属感。
吴瑜看到邸报说,自从赵宋官家到了。陕北士民就屡屡暴动。但她那时也只觉得赵官家是想夺回横山和延安,让大宋军队在贫困的陕北高原和拔离速以及活女耗下去,早晚用大宋充足的人力把他们全部耗死。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夫君野心有这么大,他竟然联系了西走万里的耶律大石。
以岳飞为帅直捣兴庆府。或许是记录的多了,吴瑜也开始有敏感性,这样破天的大事,她从地图上看来,西夏核心的四块土地已经被占领三块,亡国已成必然,所谓决战,不过是那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后套上一决生死,顺便在看一看能不能抓住西夏国主李乾顺而已。
君不见,连昔日叛变的折可求都带着河外三州请求回归大宋了吗?想明白了这一点,吴瑜在看到酣酣而睡的大胖儿子,内心忽然就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是长子,却有这样英明神武的父皇。可千万要想开,不要从小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当然,原佐也才几个月大,坐还坐不稳,想这些也不过为时尚早。倒是潘妃那边听说闹了几场,埋怨自己的孩子晚生了几天。
可问题是,产妇生子是老天决定的,就算是潘国丈懂医术,也不敢乱用伤害皇嗣,那可是拿自家三族开玩笑。
所以潘妃心有怒气发不得,三不五时来她宫里阴阳怪气,但是就她那水平,吴瑜不软不硬就顶回去了,所以也不生气。
但是她不生气,吴益却很生气,有一次忍不住和姐姐说:“阿姊看着吧,他们潘家快要倒霉了。”吴瑜大惊,
“你要做什么,官家圣明,又最是重视小公主,你若故意争执,吃亏的可不是潘家,而是吴家。”吴益越发冷笑:“我同他们有什么争执,只是阿姊扶养皇子,不知道外头的事,这几日开封府阎府尹抓了一批买假国债的,为首的正是潘妃的表弟,他又供述自己是替潘永思做事,若这事做实了。潘贵妃就算不受牵连,难保也要被官家敲打,看她还有什么底气来找茬。”吴瑜这才叹了一口气,心下稍安,但还是不忘嘱咐道:“不管这件事情是谁主导的,我们家可万万不要掺扯进去,不然无私也变成有私了。”吴益道:“阿姊聪明,父亲也是这么说的。”但吴瑜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件事。
最后发展居然到了星火燎原之势,成了鼎鼎大名的冬日三大案之一。不过,千里之外的这些小事,赵官家是不会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