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样，那妹妹现在就可以走了。”裴宴归漆眸中闪过一分失望，虽说从没有过任何期待，亦不知这分失望从何而来。
玉晴担心他真把自己甩半路上，更加不敢放开，蹙着眉心小心翼翼的问：“这话什么意思？”
她是真的没懂，裴宴归早已不是曾经的一穷二白，弱冠之年入得内阁，四周围来巴结的人想必是源源不断，且平定渭水之乱后所获得的赏赐必定不少，缘何老是要跟她暗示，跟着他只能过贫苦日子。
还是在变相的拒绝自己吧，玉晴有些心灰意冷，连日来的疲惫又涌上来，使她身上更加不适。
或许可以先搭乘他的轿辇到京都，然后再想办法见到文王。
裴宴归没留意到她的心不在焉，从车壁上的暗格里拿出一卷明黄色的文书，扔到她裙摆边，眼底沁着几分冷寂，如一片冰雪皑皑的荒原，淡淡说道：“渭河水患，我已经向圣上自请前去赈灾，此行便是去任上。”
适才入阁，就被外派了？
历史何其相似，两年前这个时候，他亦是刚考中状元，就被派往渭水平乱，连爹爹都说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裴宴归去了也只是送死。
那时的他毫无根基，空有个状元身份，其实权贵圈中没哪个瞧得起他。
虽是侯府出去的人，可沈家在这件事上却一直冷眼旁观，未给过他半分助力。
渭水一带势力盘根错节，而且有沈家势力参与其中，玉晴好几回听见有门客跟爹爹建议，实在不行便将状元郎杀了，势必要保住他们的人。
可此后没过多久，爹爹和大哥就被派出去打仗，最后粮草枯竭，孤立无援而死。
而裴宴归在渭城一战成名，回京升官入阁，成为首辅的关门弟子。
玉晴心思一转，想到渭城那几个被他揪出来斩首的地方官，罪名中最显著的一条，便是贪墨朝廷拨过去修筑水利工程的银两。
修水利的钱全被贪了，难怪今年会爆发水患。
她捡起裙裾边上的文书，好奇的打开来看。
鲜艳的锦帛之上，一行草书令她心绪激颤。
“朕命台阁大臣裴宴归兼渭城郡守，肃清贪墨余孽，治理水患，文王一并前往渭城，任监察都督。”
竟是昏君亲笔所拟，简直可笑，讽刺——
是在残害忠良之后，打算改头换面，励精图治了么？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