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纪茵都在边开车边注意着身边的赵西榆,不时看看他脸色怎么样、情绪怎么样,或猜测一下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是否有什么计划——
她的心,极度地忐忑不安着,甚至比她以前上考场时还紧张,她既担心陈立芸的伤势——她被打了,她怎么会被打呢?有谁会无端端地打一个女人呢?——更担心万一陈立芸的伤势很严重的话,赵西榆会怎么样,他那样重视陈立芸,甚至不惜为她付出一切,如果被他看到陈立芸一副惨状的话,他一定会精神崩溃的,到时,他又会做出怎样失控的事来呢?哦,上帝保佑,陈立芸只是受了点轻伤,这样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赵西榆都会是最好的结果……
在车子又转了个弯之后,纪茵又悄悄地看了一眼赵西榆——他依旧挺直后背坐着,嘴角紧抿,目视前方,眼神坚定有力,只是他底下那只紧紧握成拳头的手还是暴露了他此刻不安的心情,那只柔软苍白细瘦的手——上面还留有一圈令人怜惜的打过针的青紫印迹——似乎还在微微地颤抖着,纪茵感到揪心——他自己都还在病中呢!于是她装出一副轻松的语气安慰他道:
“赵西榆,你别太紧张了,我想,陈老师应该会没事的……”
但她的安慰只换来沉默,无人应答后的空气冷得令人窒息。忽然间,纪茵极度怀念前一晚在花田木屋那里见到的赵西榆,那时的他,怀抱着热情与希望,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神采飞扬,而现在呢,现在他活像一只被人牢牢绑缚在箭靶上的小鸟,想逃逃不了,想飞也不知该飞到哪里去……啊,真希望老天不要再折磨他了,一切都如他所愿该有多好,如果能让他和他心爱的姐姐一起住进那片种满了鸢尾花的小木屋的话,他该会有多幸福啊!
纪茵发觉自己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另一个人过得幸福过。
终于,车到医院了,还没等车完全停稳,赵西榆已松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跳了下去,纪茵大叫着让他等等她,一边赶紧拔了车钥匙追了上去。
赵西榆首先来到护士站,问陈立芸在哪里,护士们个个忙乱,没来得及顾上他,结果他突然就精神崩溃般地大喊大叫起来,赶到后的纪茵忙抱住他把他拖到一旁——
“好了,你坐这儿等着,我去问!”她说。
赵西榆被强行压在椅子上,他握拳的双手、以及全身都在不停地发抖:
“她是不是不在这儿……她是不是被送到别的医院去了……”
他这是害怕了,纪茵用力握住他的双手、定睛看着他说:
“赵西榆,你给我冷静下来,你别忘了来之前跟我保证过什么,而且,你也不想让你姐姐看到你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是不是?她肯定有很多地方需要你帮忙的,你听见没有?”
赵西榆瞥了纪茵一眼,终于努力地平静下来了,纪茵起身,到护士站问来了陈立芸的病房,然后挽起赵西榆的胳膊带他一起前往。
“她在病房,说明她已经接受了治疗,所以你不要太担心了,好吗?”路上,纪茵这样安慰他,但实际上,她也不知道陈立芸究竟伤得怎么样,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被她挽着的赵西榆默不做声,但眼神已比刚刚的变得镇定和清明了许多,看来是恢复理智了。
终于到达病房,纪茵让赵西榆停下脚步,然后她帮他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她做这些,实际上还是想进一步稳定赵西榆的情绪……
赵西榆看出来了,他轻轻说了一句:
“没事的,纪茵,我很好。”
纪茵冲他慢慢地点点头,然后帮他推开了门,赵西榆走了进去,纪茵则留在原地……
赵西榆来到病床边,看到了姐姐,她头上包着纱布,脸上也贴着纱布,一只手打着吊针,另一只手上则到处是红红肿肿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