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很安静,苗淼无声的看着班清逸脸上灰扑扑的痕迹,视线又从他手腕上的红痕上略过。
苗淼相信以查理斯的能力,应该不至于会对病人动粗,但是班清逸在躲避的过程过是不是会不可避免的弄伤自己就不好说了。
站在门口的查理斯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也不让自己在此刻出声又吓到班清逸,而是给苗淼使了个眼色,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刚一转身,就看到容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心里惊了一下,查理斯又很快恢复平静:“容先生。”
“恩。”容睿淡淡的应了一声,视线还是落在病房里的苗淼身上,“班清逸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认为一个和他相处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的人,能够获得他这样多的信任感。”
查理斯笑了,眉眼聚起一些清晰的纹路:“啊,这个啊——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这位病人,也许动心了也不一定。”
“不一定?”容睿冷嘲,“你的专业能力呢?”
查理斯并不动怒,仍是好脾气——这基本算是心理医生的基本素养,脾气大多都很好:“医学界上,自闭症患者会恋上他人的情形并不多见。多数情况下,能获得他们的信任,能让他们拥有安全感的人物,几乎都是陪伴他们从小到大的,父母,亲人之类的角色。不过苗小姐的情形比较特殊。生死之际中,病人能够从自己的保护者身上获得最强大的安全感——苗小姐刚好满足这一点。
但是仅仅是这种程度还是不够的。恩,怎么说呢,病人的父母接连去世,倘若这种时候没有剩下其余的,能够给患者带着安全感的人物,那么患者为了自身的平衡,就会下意识的倾向于救过他的苗小姐。”
“所以,这和动心有什么关系?”容睿不悦。
“我们把患者的情况除开,只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去理解。”查理斯摇了摇手指,“比如你,容先生。你的世界原本是一片黑暗,突然有一束光强硬的穿透黑暗,让你感受到光明和温暖。在你受伤时保护你,在你害怕时守着你。并且在这种时候,原本让你赖以生存的屏障消失,你在这个世界上孤立无援,唯一能够支撑着你走下去的,就是那道阳光——”
他顿了顿,眯着眼睛笑了,“你是一名正常的男子,而这束阳光正好是一名女子,你会对这束阳光滋生出怎样的感情呢?信仰?虔诚?还是爱恋呢?”
容睿不屑的冷笑:“别把我和弱者相提并论。”
“我这个比方自然不算正确,但是容先生,你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都是弱者。”查理斯始终很有耐心,“而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之间的关系,爱恋这种感情才是最名正言顺的。也许其实患者对苗小姐的信任最根本并不是爱恋,只是一种依赖,或者是雏鸟情节,但是如果继续这么发展下去——”
容睿不说话了,只盯着病房里的两人。
苗淼扯了纸巾给班清逸擦脸,也不管班清逸是什么反应。动作不算细心,却也还算温柔。
“痛……”班清逸扁嘴,眼眶里包着两大滴眼泪摇摇欲坠。
“知道痛了就别躲那种地方去。”苗淼嗓音冷淡,“就算没办法躲去了床底下,病房里没人了也该赶快出来。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知道爱惜吗!”
“渴……”班清逸扯扯苗淼的衣摆,坐在病床上微微仰着头,任由苗淼给他擦脸,又将他眼角的小珠子抹去,这才好小声的开口。
苗淼站在班清逸面前,环顾了一圈,在沙发上看到了一次性杯子和茶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