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三人出了药铺,抬眼一看天,乌云密结,大概过不了多久又是一场暴雪。
上官文若单手攥着披风领口,顶风前行。彻骨冰寒犹如刀割酷刑,将她一副单薄身骨反复折磨,手上落下红肿的冻伤,腿脚重似千金,浑身瘫软。整个人更像是落入寒窖,时冷时热,似乎是生了病。
“贤弟,你没事吧?”矮壮士自己已是重伤,可看到上官文若这副摸样,倒还觉得自己是正常人了。
上官文若如今体虚至此,旁人自然不知缘由。只有她自己明白,祝子安去年为她疗伤时注进来的真气如今已消融的差不多了。每到年末,体内另一股游龙般行踪不定的真气又会占了上风,这时她身子便会弱,虽然这虚弱程度正在逐年转好,可跟常人终究是比不了。
不过她倒也不把这当回事。生病生得多了,就像是一日三餐一般稀松平常。要想缓解她的虚弱体质,办法也很简单,只要祝子安再为她疗一次伤便好了。往年每到她身子虚犯起病来,祝子安一定会回到清音观。即便今年已比往常迟了些,她也毫不怀疑。
祝子安会回来,当然会了。
“大哥放心,我没事。”上官文若咬牙硬撑,勉强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来。随即步履坚定、快步向前,对周遭寒冷视而不见。
高矮壮士紧跟其后。三人一路行至南山,山脚可见松柏,时值隆冬,仍郁郁葱葱。有了这些生灵的好意遮挡,酷寒减缓了许多。
上官文若手撑着一棵油松枝干,费力地干咳起来,腹内翻江倒海几欲呕出。
高壮士见状忙去搀扶,却被一抹淡雅之笑制止。
上官文若面带羞愧,平静答道,“大哥也看到了,小弟我这身子……实在抱歉。此处向前,百步之内可见一洞,洞外有藤条相绕,平时清音弟子进出观内,只需将手中的无事牌嵌合入机关内,洞门便会打开。”
“无事牌是何物?”矮壮士眉头一皱,不禁又有些头疼。
“和你们手里的桃木符差不多。清音弟子但凡外出必领无事牌。百姓分辨清音弟子,也只认无事牌。”
“可我们又没有无事牌,如何进观?”
“这个不难。”上官文若自怀中拿出自己那块被搓得油亮的檀香木牌子,大大方方交到矮壮士手中,又道,“小弟我虽然身体不佳,可论起这些精细的手工活儿,倒还有几分天分。”
“这是……贤弟做的?”高壮士打量着无事牌,这巧夺天工的工艺品,竟是出自贤弟之手,实在难以置信。
“难不成还是偷的?我这样的身体怎么偷得了东西呢!”
高壮士不再多问,收好无事牌,扶上官文若坐到一处舒适草窝旁,又道“既然贤弟身体不爽,我与哥哥先行一步便是,你在此好好休息,歇好了再上山与我们汇合也不迟。”
“哎,不可不可,”上官文若连连摇头,“既是我带二位哥哥上山,岂有半途丢下二位独自休息的道理?再说过了蔓藤洞,便是板岩阵,我若不跟着哥哥一同去,不是将二位推至死地吗?此等背信弃义之事,小弟做不得。”
“这样,你直接告诉我们那板岩阵该如何破不就好了?我兄弟二人虽不及贤弟才思敏捷,可混迹多年也熟悉些阵法,你只消说出方法,我们定能破阵。”
“多谢体谅,既然哥哥开了口,小弟就按哥哥说得办。”上官文若黯然垂眸,从身旁拾起根枯树枝,隔着密草在地上比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