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宝绪不理我了。我是这么感觉的。自从一起吃过饭后,她就好像突然对我失去了兴趣。我不知道用冷淡这个词是否合适,亦或是根本从没有过热络。
我的患得患失让我无所适从,不止一次地反省当天的相处。我有意地忽视自己的所作所为,转而把原因归结于那天的omakase过于庄肃隆重,用餐时碰见我爸的相识居然是餐厅的老板,被强行免单心虚草草离场也处理的不好。不禁有刻意显摆的嫌疑而且戚戚然不上台盘。
随着项目进入完结阶段,距离我离开广州的日子也一天天近了。公司举办了一场小型庆功会,纵然几位老板甚少赏光,循例都必须邀请。
还不到下班,行政已经向酒店变了几次招待规格,都没想到丞宝绪会答应。
因为丞宝绪的出席应允,连带八位高层都一并同行,除了部分有司机或坚持自驾的高层,公司还额外派出了6辆商务车。
六点半的时候,人们陆陆续续已经在路上了,我还在楼道和陈皓舟打电话,他说我爸要他今晚到家里吃饭,问我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说公司有聚会,早就说好的,今天回不去。陈皓舟问我在哪里吃饭,他早点过去接我。
说完电话,已经将近7点,我料想必然没有车了,收拾着预备开车过去,手机响起来,是行政打来的,她问我好了没有,一车人就等我了。
赶到楼下,车就停在正门外,我说着抱歉登上车,愕然发现只剩下对门一个座位了,我的邻座正是丞宝绪。
这辆商务车是大老板的御用车,里面除了行政和我,清一色全是公司的大领导。
因为让一众领导等待,我很有些惶恐,寒暄过后,就静静坐在车上专注聆听丞宝绪和几个老大谈笑,丞宝绪笑起来,我便也笑起来。手机上陈皓舟信息问我,能不能早点走。我一手敲着不能走的理由,另一只手去抓扶手台上的冰浸乌龙,我摸到一只手,温凉细腻的肌肤触感让我不禁转眼去看。
丞宝绪若无其事看了我一眼,手没动。我拾起冰茶抿了一口,又放回原地,丞宝绪的手还在那里,我就那么怔怔握着那支冰浸乌龙,整颗心像被泡在那冰乌龙里面微微冒着烟。然后,丞宝绪的手移开了一截,如果只是拿走了,也不是这种感觉,偏偏是那刺目的一截。我扭开头,一股脑删掉了手机上方才否定的回答,写道:“行,我问问。”
“哟,发信息呢。”丞宝绪低低说了一声便避嫌地靠了回去,她的体香却还在我鼻下撩绕,我抬起头来看她,她把脸别开也去看手机了。
耳畔残余的酥麻在我身上像激起了回音,我垂下目光,沿着她油光水滑的丝袜一路向上瞧——
丞宝绪不知在手机上看什么,对一切都无动于衷的样子让我没来由觉得生气。
我叠起腿,把手机放在膝上给丞宝绪发信:“你听过,约翰福音8之10吗?”
丞宝绪收到信息,悄悄瞥了我一眼,我对她微微一笑。她回复我:“肯定不是好话。”
我写:“我不知道是不是好话,但我印象深刻:‘耶稣说,妇人、那些人在哪里呢,没有人定你的罪么。’”
丞宝绪黑着脸,待机了手机,收起自动窗帘扭开了头去看窗外。
我顿时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咬着面颊的肌肉心中偷笑。乐了一会儿,又觉得懊悔,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吃饭时并不和丞宝绪一桌,30分钟收到陈皓舟3通来电,原来我爸从omakase的老板那里听见我和女孩子吃饭的事,向我妈大发雷霆。我妈知道我有前科,只好忍气吞声,也受了委屈。因此私下里,我妈和陈皓舟打招呼,让他带我回去。陈皓舟不知道详细,只是听了个模糊大致,说我爸听说我和女孩子在外面吃饭也不回家,正在发脾气。这几年一律是这样的,可以和男人吃饭,和女人连普通朋友也不能做,总之是不能让家人看见。
因为这样,我就不得不先走一步,我给我的上司交代过后,又和两个活动组织一一打了招呼,便要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