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渊在江别鹤的家里已经住了两天,不得不说,在梦渊知道的大奸大恶中,江别鹤是少有的人物,他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陈设却是简单到简陋。没有仆人,只有一个聋哑老仆,手脚不灵地做些个杂事。
他的书房里挂着一幅对联,悬着十个大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长衣,一些家务活儿,竟都是自己亲自动手。
梦渊看着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此人物,如此做派,他忍不住都要佩服一下。
更有趣的是,这位足以与金大师笔下那位君子剑媲美的人物,竟和梦渊很有些兴趣相投的味道。一个伪君子,一个阴谋家,这两人凑在一起,也算得上是臭味相投了。
梦渊竟这么安定了下来,每天除了运功疗伤,便是和江氏父子聊些武林趣事,偶尔起兴,还下厨抄两个菜,让江玉郎吃得连声叫好,连江别鹤饭量也增加了不少。
这也是梦渊心细,他日前抓住了那水贼,乃是川中云汉人士,十几岁父母双亡,离家来江湖上闯荡,还读过几年书,更巧的是,他曾因杀人被官府通缉,当水贼时,用的不是真名,而他的原名,正是孔立。如今真的孔立连尸骨都化成水了,这名字自然归了梦渊使用。而不要忘了,梦渊虽然出身南海,但白鹤高立,正是不折不扣的川中人士,所以梦渊的一口四川话,说得也有几分水准。正是这些条件,让我们的梦先生,老实不客气地当起“孔立”来。
书房里,江别鹤拿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的,正是那个孔立的身世,看完这些,他随手递给身边的江玉郎,后者看后,小心地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
“这个孔立确有其人,我这些天套他的话,也都能对得上,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江别鹤舒了口气道。
“如此说来,这人倒真是个不错的人选,爹爹,那件事是不是就让他去?”江玉郎问道。
江别鹤眯起眼睛,一双眸子精光四射:“这人有些机智,而且心术不正,如真的诚心为我所用,倒确实是个好人选,这样吧,双狮镖局那件事,让他陪你一起去办,看看他的反应,他如果做得不错,再说别的吧。”
休养了七天,梦渊的内伤,这天算是完全恢复了过来,江别鹤特地沽了些酒来,以祝贺他的康复。酒过三巡,有意无意地三个人都有了几分醉意。江别鹤放下酒杯,微熏地对梦渊道:“孔老弟,你既然已经痊愈,不知有何打算?”
梦渊心中盘算,沉思片刻道:“不瞒江兄,在下是个江湖浪人,四海为家,所有的,不过是一身算不得高明的武功和一颗不算太笨的脑袋。这些日子蒙江兄照顾,很是感激。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但我在离去之前,想要为江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算是对得起江兄的这一番厚意。至于日后,如有缘再见,也当再续这份交情。”
江别鹤故作恼怒道:“贤弟这话说得有些见外了,我父子与你一见如故,这些日子颇是投契。江某早已将贤弟当做自己兄弟,既然如此,又怎会想要贤弟报答!”
梦渊道:“江兄勿恼,这却是我的不是了,但我确实不愿如此无所事事,这些日子闲了下来,总觉得有些个不妥,再继续下去,恐怕这身身子骨和脑袋,都要生锈了般,那时真的是一无是处了。江兄既然如此厚爱,孔某但求能做些事,也算是说得过去了。
江玉郎道:“爹爹,孔叔智计过人,不如前些日子双狮镖局李家托爹爹的那件事,让孔叔替他们出出主意如何?”
江别鹤为难道:“这,只怕不太好吧。”
梦渊笑了,摆出一副期待的样子道:“既然玉郎已经开口了,江兄只管说来,孔某再怎么样不成气候,这守口如瓶四个字还是做得到的。
江别鹤还是沉吟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便说与贤弟听听。”
江别鹤说的事和梦渊从那个被他抢了名字的水贼那里得到的消息差不多,他昔日在江湖上出道时,和双狮镖局的总镖头,金狮李迪有些交情。这次合肥首富段家托运四十万两白银到关外去,镖礼就有数万两之多,李迪便也动了心。
但不巧的是,双狮镖局在道上的资历,比起三湘镖联和两河联镖来,是差了不少。金狮李迪,更是在这事上失了先机,让两河联镖的赵全海,先接了下来。本来他虽觉可惜,也只得就此罢休,但日前的另一件事,让他的心又活了起来。
三湘镖联的总镖头厉峰,派人去了合肥,硬是把这块肥肉,从两河联镖的嘴里给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