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盛夏,烈日高悬,外头的太阳正毒。

    位于市中心的江南街盘踞在高楼林立的商务区后方,是江城著名的的美食打卡地,从早市上种类丰富的汉味小吃到夜深露重时各类排挡烧烤瓦罐汤,还有各地地方特色菜加入,整个街区从早到晚都烟火不断。

    来往人流,络绎不绝。

    布衣酒楼矗立子于江南街南面街口,占据着整个街区最好地理位置,正值午餐高峰期却依旧死气沉沉,偶尔有客也大都被这衰败寥落的氛围赶走,又或者被隔壁港式靓汤馆的老板杨福亮抢走。

    “碗碗,碗碗!”布衣酒楼经理方鲁德生气的拍打乔碗碗的房门:“你给我醒醒,咱们店里刚才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客人,又被姓杨的老小子给抢走了,你不是说水货由你搞定,厨房里的鱼呢!”

    刚才方鲁德从外面回来,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杨福亮把刚从他们酒楼里走出来的中年夫妻带进了自己店里。

    他气得想过去理论,是被自己的媳妇蒋清拦了下来。

    蒋清说,刚才那对中年夫妻二十五年前在布衣酒楼办过婚宴,这夫妻俩都是孤儿,当年实在穷得紧,是得了乔老板的恩惠才能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宴,前些年夫妻俩去了帝都生活,这次大老远的回来,想尝尝当年在这里吃过的松鼠桂鱼,哪知道这么大的酒楼没有鱼!夫妻俩也脾气好,又点了几个小菜,哪知道宫保鸡丁没有黄瓜,素什锦没有木耳,虾仁滑蛋没有虾……

    再看看这毫无生气的大厅,连服务员都各个丧眉搭眼的,人家可不走了么!

    “水!哪里有水,快救火,快救火……”陷入梦魇的乔碗碗一个打挺,光着脚就往外冲。

    好巧不巧,刚才她的梦里正好火光冲天,滚烫的烟雾熏痛了她的眼。

    一开门,乔碗碗看见怒目圆瞪的方鲁德,她的心绪才渐渐平稳,她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鲁叔叔,我昨天睡得晚,您刚才说啥?”

    方鲁德闷哼一声,板着脸说:“厨房里的鱼呢?刚才有你爸爸以前的客人特地来吃松鼠桂鱼,我们厨房连黄瓜都没有,你上次是怎么跟老蔡说的,他送来的菜不是缺斤短两,就是这个没有那个忘了……还有杨福亮,他们当年哪个没有受过你爸爸的恩惠,都特么一个个恩将仇报的混蛋!”

    想当年布衣酒楼名震江城,国家元首都来这里吃过饭,只可惜十五年前的乔世迁意外过世之后,布衣酒楼就从江南街的“扛把子”,成了今天的人人弃之如敝履的“狗不理”。

    方鲁德从十五岁跟着乔世迁走南闯北,好身手也是乔世迁让他去学的,拳头说得上话的时候,他打遍天下无敌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方鲁德絮絮叨叨朝房间里走,才走两步就发现自己根本下不去脚,女孩子的房间怎么会乱成这个鬼样子!

    乔碗碗歪了歪头,慵懒的眸子昏暗无神,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懒懒的说:“大半个江南街的蔬菜都是蔡老板供应的,忙中难免出错,我下次问问……”

    方鲁德不再多说了,似有若无“嗯”了一声,掉头就走。

    乔碗碗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刚要关上房门,只听到方鲁德说:“街道办马主任找了我好几次,不少人觊觎咱们这个店面,都愿意出高价,你一个女孩子要是有别的追求也好……”

    “啪!”的一声。

    方鲁德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利落的关上,房间里传出跟刚才的懒散状完全不同的声音,字字铿锵有力,仿佛能将坑坑裂裂的地板砸出洞来:“我马上去!找!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