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媳妇总归是要见公婆的。
裴泾舟既然问了,桥雀想了想,便趁着桥家人还在老宅,与他们敲定了正式见面的日子。
临出发的当天早上,桥雀睡得迷糊间,忽而发现腰上少了一条总是禁锢着自己的胳膊。
他困倦的揉着眼睛坐起来,抬头四处望了望。
窗外正值黑夜与白昼的交接点,从窗缝里钻进来的风里裹挟着凉意,将雪白的窗帘吹得微微摇曳。床头灯泛着温暖而不刺眼的光,借着这抹昏黄,桥雀瞥见洗手间里有人影晃动。
他没多想,打着哈欠下床,凌乱着一头微卷的软发,半裸着瓷白的圆润肩头,啪嗒啪嗒走到门前,习惯性的敲了敲门,随后径直打开。
门开后,刺眼的白炽灯向外倾泻,桥雀眨了眨眼,便看到裴泾舟正扶着洗手池,衣裳换到一半,露着薄而流畅的腹肌,皮带则松松垮垮挂在腰上,衬得人帅腿长。
桥雀看着有些迷惑,抬步往里走,边走边问:“你怎么挤在这里面换衣服?”
刚问完话,他的余光便瞥到轮椅上散乱着的一堆衣裳,不由呆了呆,转口道:“不对,你这是……在挑衣服?”
裴泾舟陷入短暂的沉默,尔后绷着脸,顽强的维持着男人该有的面子,严肃的点点头,点到为止的解释道:“今天要去你家。”
桥雀忍笑:“那也不用起这么早的偷偷摸摸挑衣服啊,随便穿穿就得了。”
裴泾舟:“我很随便。”
桥雀趴到椅背,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那一叠衣裳,似笑非笑:“七八件西装还随便?我说老裴,你不会是在紧张吧?”
裴泾舟撑着神色不变,耳尖却悄悄染了点红。
桥雀乐的不行,大发慈悲的不再继续逗他,上前豪迈的拍了拍他后背,安慰道:“别多想,桥家人都挺老实忠厚的,你就算是个穷小子,人家也不会看轻你。倒是你这段时间天天复建,现在又不知道在里面站了多久,双腿可能吃不消,还是先坐下来缓缓吧。”
裴泾舟抿唇,握住桥雀伸过去的手,定定的凝视着桥雀揉满了碎星的明亮双眸,执拗而坚定的摇了摇头:“我还撑得住,趁着现在没出发,我想试着多站一会,这样到了你家时……我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站着和你的亲人们见面说话。”
他说的认真,赫然是在担心桥家人会歧视他的残缺,进而影响到他与桥雀的关系。
桥雀努力安慰他,然而效果不大,最后只能苦恼的放任他的倔强,并在旁供着灵泉,督促他多喝热水。
清晨,朦胧的白雾笼罩大地。
桥雀推着裴泾舟下楼,在门口见到招手的桥毓,一时有些惊讶的靠近:“主任不是说你去外地开飞刀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桥毓穿着修身的风衣,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而俊秀,唯独眼下青黑有些惹眼,破坏了那份雅致从容的风度。他打开车门,清俊的脸上不掩倦怠,眼中却含着笑意:“听说你今天要回老宅,所以连夜加急赶回来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