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她曾经满腔赤诚爱他,却落得那般下场,琼华如何能不怨不恨?
她当然恨祁衍之,当然恨他们祁家,所以在得知祁衍之意欲谋反之后,琼华再也不愿信他。
她甚至不曾让祁衍之察觉自己早已知道那避子凉药之事,反倒暗中数次窥探祁衍之书房,最终在书房暗室,发现了他密谋造反的信件,也是在那时她才知道,祁衍之的狼子野心早在五年前他们初遇之时便已有端倪。
琼华强自镇定,装作若无其事,为了盗取军印,在祁衍之身边整整忍了三个月。
西北六洲郡县的军队,早已由祁衍之把控,因他斩杀突厥王,赢得了西北军将的敬仰,这才得以执掌西北军印。
西北之地的军队从来只认军印兵符,不认谕旨圣意。琼华知晓,自古以来在西北之地若想名正言顺的领兵必须得佩军印兵符,否则便难以令西北军营的边疆守将受命,所以她在确信祁衍之意欲谋反之后,暗中盗走了西北军印。
琼华本意是想将军印带回长安交给父皇和皇兄,好让祁衍之无兵可反。
可她携军印离开朔州之后不久,知晓西北并未生乱,便发现自己错了。
祁衍之能掌西北军权,靠的是军功赫赫能令戎狄臣服,而非仅是一件兵符死物。
失了兵符,祁衍之依旧靠着旧部坐稳了西北六洲,倒是逃往长安的琼华和宋津言,被祁衍之所派的追兵穷追不舍,如同丧家之犬般奔波逃亡。
琼华途中察觉自己怀孕,而这一次有孕,正是在她她盗窃兵符之日有的,那日她在祁衍之书房,有意勾引魅惑,在他醉酒畅快,睡沉过去后,偷了兵符慌忙逃出,那日她明明记得行事之前,祁衍之便是半醉都硬是喂她服下了平日喝的甜汤,却没想到,竟还是意外有了这孩子。
孩子来的不是时候,琼华人在途中奔波也落不得胎,只好留下了她,待回了京城之时,她与腹中孩子相处日久,血脉相连,更是舍不得。
琼华与宋津言两人侥幸回到了长安,将朔州之地的情况上禀皇宫,监国的太子沈执当即让隐匿于西北的人动手取祁衍之性命,却几次三番失手,反倒让祁衍之得了机会趁势造反。
而琼华自朔州与侍卫逃往长安的消息,此前一直被祁衍之压下。彼时他虽见了琼华的和离书,却并未想过当真与她和离。直到后来,琼华二嫁宋津言的消息传至朔州,节度使府上书房碎了一地的茶盏,祁衍之盛怒至极,着京中暗探潜入公主府去绑了琼华,那暗探并未成功将人绑走,却传回了琼华身怀有孕的消息。
祁衍之初时不是没有想过琼华腹中孩子会是他的骨肉,毕竟他始终不愿相信旧日满心满眼恋慕他的小公主早就同他人珠胎暗结背叛了他。
他往京城书信一封,追问琼华。
却被祁家老太君拦下了信,祁老太君告诉他,琼华绝无可能怀上他们祁家的骨肉。
祁衍之那时才知道,他的祖母是何等的恨心,又是如何苛待残害他的妻子的。
祁老太君恨皇帝猜疑心重害了祁家满门儿郎,如何肯善待他的女儿。
自琼华入府之时,祁老太君便在琼华房中放了无数令女子宫寒之物,从床架木椅到杯盏燃香,于女子而言一一都是避子伤身之物。甚至,就连延请名医为琼华调养身子开的药膳,都被祁老太君换成了避子凉药。
至于琼华那日在祁老太君院中听到的“甜汤”,反而是这四年来唯一温养她身子的东西。琼华子嗣艰难,祁衍之为她请过许多名医调养,只是这些名医大都被祁老太君暗中买通,顾忌祁老太君的身份,几乎没有郎中敢同祁衍之说实情,唯一一个未被买通的郎中有意告知祁衍之,却被祁老太君的人拔舌断手,扔去了突厥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