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挺快活的嘛。”充满磁性的声音懒洋洋地从后传来不用抬头我就知道是鸠大美人。
鸠丹媚目光灼灼盯着我看了几眼:“十年一次的劫难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我打了个哈哈:“担心有个鸟用啊?老子一向天塌下来当被盖。现在有吃有喝还有三个大美女陪我比在洛阳好多啦。”
鸠丹媚好奇地问:“你过去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洛阳。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我忽然觉得很陌生。
因为它从来没有真正接纳过我。
所以我只能笑苦笑。
“看你的样子在那里过得不如意吧?”
“谁说的?我天天吃大鱼大肉穿绫罗绸缎。仆从如云侍妾个个漂亮。跺一跺脚洛阳城都要抖三抖。”我唾沫横飞滔滔不绝地吹牛。在美女面前怎么能丢面子?鸠丹媚半躺在我脚边侧着身手托着腮像一头慵懒的大猫。
“所以老子过得很爽!非常爽!”我大声嚷道呆呆地望着天。
十六年挨家挨户地乞讨像一条野狗;扒开臭烘烘的垃圾堆只为找一点馊饭;半夜去农户棚偷鸡被人揍断肋骨。眼睁睁地看着老爸病死却买不起药。
那一年洛阳的冬天比以往更冷。风雪呼呼地吹进茅屋破窗纸哗啦啦地响。我又冻又饿。
看着躺在床上的老爸我一个劲地哭。除了哭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屋里又黑又冷风像又薄又锐的刀子。我咬着牙用身子挡住窗不让寒风刮进来。可老爸还在瑟瑟抖。在露出黑黄色棉絮的被子下他一个劲地哆嗦。
我们一起哆嗦。
我很想骂一声贼老天骂它的冷酷可是我不敢。因为我想求它可怜我救救老爸的命。
很远的地方有爆竹声有美丽的烟花。洛阳城里有好多孩子穿着缎子棉袄虎头鞋满街地欢跑。
我很羡慕也很嫉妒我知道自己没有他们那样的命。人和人不同我的命贱我们家不能和别人比。在其他孩子吃糖葫芦提兔子灯笼的时候我只能转过脸悄悄走开。
那一天是除夕的夜晚。
我说爹你会好起来的。你答应过过年时我们要吃饺子要穿新衣服。老爸什么也没有说看着我他看着我默默地流泪一直流泪。直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老天还是没有可怜我。我站在冰窖般的茅屋里一动不动听着外面的爆竹声越来越响。
从那以后我就不再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