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占领德班
傍晚时分,南非人停止了炮击,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渐渐平息下去,德班港内却并不安宁,取而代之的是弥漫于大街小巷那末日降临般的气氛,空气中飘散着血腥和硝烟的气味,耳边响起的是伤者痛苦的呻吟和活着的人对死去亲人的恸哭哀悼,这一切让人如置身地狱,更大大加深了英国人的恐慌心情,国防军仅仅一天的炮击便将这座城市推到了崩溃边缘。
驻扎在此地的两个旅的英军士兵完全没想到战争会以这样残酷而突然的方式降临在他们身上,要知道,他们才刚刚从大英帝国的运兵船上走下来没有几天,尚未从本土到南非那漫长海上航程的疲惫中恢复过来,耳边依然回响着家乡亲人那临别时的祝福,却一下子发现自己置身于这个世界上最激烈的冲突现场,面对着这样强大的敌人。
这一切都与国内的宣传完全相反,陆军和皇家海军的官员们大肆宣传这不过是一次度假之旅,圣诞节之前就可以结束战争,然而这猛烈的炮火无情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即使最有经验的英国将领,在英国人镇压海外各个殖民地的战争中,也从来没听说过这样高密度地使用过火炮,这样的火力恐怕足以和德国的陆军相比,但要知道,德国可是欧洲大陆也是世界第一的陆军强国,英国人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心中却还是极其敬畏这个对手的。
什么时候,南非的陆军也成长为这样可怕的敌人了?在英国国内的宣传误导之下,对国防军一无所知的英国下层官兵本以为南非的军队都是一群腰间围着草裙手中拿着火绳枪的野人呢。
在猛烈炮击之后,德班港的英国人对南非军队的心理优势第一次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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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勒将军此刻正处于自己人生最难熬的时刻。一整天的炮轰让他这个纳塔尔殖民地最高军事长官焦头烂额,他有指挥所有东线英军的权限,但目前困守孤城,手上能够调动的兵力只有可怜巴巴的两个旅八千人,还刚刚从东倒西歪的晕船状态中恢复过来,面对着城外两倍于英军的南非国防军,他只能做缩头乌龟。
放弃德班港?他也不是没想过,可德班的位置如此重要,他又身为东线英军最高指挥官,如此轻易就败退,对于英军的士气对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更重要的是,即使逃跑成功,他又如何面对英国南非远征军总司令沃尔斯利上将?
在权衡利弊之间,布勒失去了撤离德班的最好时机,北边的胜利岭和南边的无名小山两个制高点都被雷风行的军队抢先占领,被切断了后路的布勒索性决定死守德班,静待援军。
但国防军接下来猛烈的炮击让他对守住德班的信心动摇了,敌人如此强大,德班守得住吗?
他并非傻子,也知道,在第一天的炮击中,国防军是手下留情的,首先,炮火主要集中于军事设施和政府机构,放过了医院、教堂、居民区等民用建筑,甚至也没有炮轰消防局,让这些消防队员能够及时赶往被波及起火的民居灭火,虽然起到的作用不过是杯水车薪,救起的人数量也不多,但毕竟是南非方面的一个表态:国防军不想赶尽杀绝。
更重要的是,停泊在港口外面海上,英军火炮射程之外的两艘长安级巡洋舰上的6门210毫米舰炮在这一天的炮击中保持安静,在10月2日下午,这几门火炮曾经展示过自己的威力,英国人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港口内停泊的英军木制战列舰像是池塘里的模型一般被轻易炸沉。
如果明天,长安级巡洋舰上的主炮也参加炮击,并且国防军对居民区大开杀戒的话.....布勒将军几乎不敢去想将会发生什么,要是他知道明天南非人还将运来更多的火炮,甚至包括20余门260毫米巨炮的话,他一定更受打击。
夜色降临,正当布勒将军焦头烂额之际,南非方面派来一位使者,他打着白旗走出国防军的阵地,镇静自若地穿过两军之间的空旷开阔地,被炮轰得士气低落的英军士兵无动于衷地注视这个人走近,终于有一位军官将南非使者带进了英军阵地。
使者要求面见布勒将军,很快这个要求得到了满足,一名军官引领着使者走向指挥所,一小队英军士兵被命令保护使者。
邓惜名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英军士兵,他还是头一次在这样的距离上观察“活生生”的英军---胜利岭上俘虏的英军不算,在他看来,那些垂头丧气的残兵败将根本不足以反映英军的真实面貌---但眼下这些士兵的士气依然让他失望,也许是遭受一整天炮火摧残的缘故吧,他们显得无精打采,似乎知道自己卷进了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争,受命护送他的英军士兵或许是布勒将军的卫兵,他们的士气比阵地上的英军高昂一些,但同样有些萎靡。
邓惜名本来抱着被英军士兵们敌视甚至辱骂的态度而来的,但出乎他意料之外,大部分英国人对他的经过几乎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少数看到邓惜名的士兵也是一脸漠然眼神飘忽,看来德班的英军真的是被打懵了。
这也难怪,想当年,有皇帝御驾亲征鼓舞士气的法军精锐在色当一战经历普鲁士军队一日的猛烈炮轰就挂起了白旗,甚至连拿破仑三世都成了阶下囚,你又能指望远离本土的英国殖民地军队在这个小小的德班港有什么出色表现呢?
也许,自己想看活蹦乱跳英军的这个愿望要等到下次再说了,不过他还真的希望这个愿望永远不会实现,至少也是在战争结束之后,在和平年代去近距离观察。邓惜名自嘲道。
被带进了英军指挥所的邓惜名终于看到了自己要见的人---英军在德班港军事负责人布勒中将,就肉眼观察,布勒并没有受伤,除了神情委顿之外,他没有缠绷带,整洁的军服上也没有丝毫血迹,但邓惜名却觉得自己从他的神情之中看出,他被眼下的局面所深深折磨着,其痛苦程度不下于那些受伤的人,而且此刻的布勒身上笼罩着一股奇怪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