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意剑法。”像是听到离弦心声般,风归远淡声解释。眼帘低垂,埋没葬在过往的悲切,仿佛开口即是利刃,刺穿他千疮百孔的心脏。
“我初来乍到尚不懂如何运用内力,心法学得也是一知半解。尘风不忍,便偷偷试验很多次,自创这一套‘水意剑法’,专门针对有内力或者练过内力却无法使用之人,不局限使用兵器,不局限年龄天赋,皆可使用。”
离弦曾隶属尘风麾下管辖,当年他离弦被选入听雪院,与尘风问剑,自然见过前统领的纵横卓绝。
作为听雪院的影首,尘风统领御下严苛,却深谙赏罚分明,听雪院大大小小事宜无不是统领敲定主意交予主上过目,影卫婢子们对其未曾有过半句不服之意。值得一提的是,听雪院所有人都早已将尘风当作这院子里的另一个主人,除了统领自己。
尘风更像风归远的挚友与引导者,进退有度,宠辱不惊。
他在时,主上是待人温和、心怀苍生的主上,那时候主上最喜欢同尘风统领坐在这听雪院里那颗玉兰树之下,看春风消融冬雪,饮酒、品茶、作画、弄琴……
统领琴艺高超,风归远便为其吹箫伴奏,待和鸣之声传遍院内每一处角落,统领大人便会笑着为主上沏一壶雨前,风归远总是会提起一开始尘风点茶时出过的窘态,换来统领当着众属的面抖落主上不胜酒力,趁醉装疯。
那时候主上是多么温柔,对手下人的仁慈和对尘风统领的深情……若没有血染玉兰造化弄人,也许,也许主上也不会选择如此结局。
“主上……”
“松烟左眼下有一颗泪痣,位置与尘风如出一辙。”风归远低声道,“我今天从后面抱他,有那么一瞬间,差点错认。”
离弦一愣。
风归远说的极渣,类似话本常演的替身情节,几个人虐的死去活来,爱而不得求之无望,可他明白主上并非此意。
他的主上注定要陷入无尽的苦痛之间。
极端的温柔撑起极端的爱,在万丈之巅筑起高楼,枯守即为灰败,崩塌即为毁灭,散成繁星点点如影随形,自此,温柔埋葬挚爱,永囚孤单的魂灵空荡的高天之上,温度骤降,将心冰封。
“离弦,”风归远语调哀叹,手间渐渐失力,刚刚还宛如刀剑的树枝再无那般凌厉气势,轻飘飘如浮萍,凋落于地。
“我应该是真的,真的,做不到放下。”风归远说的很轻,很轻很轻,几乎听不清的那种,身体无意再退半步,巧巧踩断刚才的树枝,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震的他心头一跳。
他像突然回神般,猛地向前踏过一步,又向前一步。
再向前一步。
“对不起。”风归远已然站在檐下,入目是离弦跪在床上看向自己,眸中泛着水光,涟漪与他共鸣的哀伤。
自己可真是个混蛋啊。
风归远这般想道,心下叹气,提步跨过门槛,穿帘踏入内室,坐在离弦身边。离弦目光追随始终,见状立刻像内里挪了挪身,让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