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父全然不顾,涕泪横流,只一个劲儿上告,“这是草民得知田产转到许秀才名下后找人写的状纸,还请大人公示。”
他趴伏着,极为怯懦的模样,口中高声悲呼道:“大人,草民冤枉,草民的地是被这许秀才和徐小子联合骗走的啊。”
因为长期劳作已经发皱的双手,捧着洁白的状纸,徐父哭得很是伤心。
旁听者不由信他几分。
师爷接过状纸,不动声色地看眼知县,得到允准后,才逐字逐句念出来。
首句一出来,许霖就皱起眉头。
清水县有些功底的才子他都见过,能写出这等水平状纸的,除非一直隐在家中,否则绝非清水县人。
心中隐隐的猜测似乎成真,许霖耐心聆听诉讼。
徐父这份状纸,把徐家后生和许霖说成狼狈为奸,言二人合作骗取他家地产,徐家后生偷地契,许霖帮忙疏通关系改产权,再由徐家后生转卖给许霖。许霖只需一些辛苦费就能得到他们家几十亩上好水田,当真狡猾无耻。
再谈徐家只有一幼子,二十亩水田全由徐父一人承担,十几年来兢兢业业不敢稍有耽搁,才能勉强养活家人。如今乍失田地心中难安,日夜不能寐,不知生计何寻,多次想自寻死路,却又担忧妻女幼子无以为生。
其言哀弱,当真可怜!
就连帮忙念状纸的师爷都忍不住有些同情,不时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许霖,仿佛许霖确如状纸所说,是个狡猾无耻之徒。
更别提旁听的老百姓,一个个站在徐家立场上,不断抨击许霖是个欺压百姓之徒。
“许秀才当真可恶!”人群里传来细碎的讨论。
许霖脸色发沉,狭长的眼睛微眯起来。
呵,看来这背后之人,不止想坏他名声,更想从此断绝他的科举之路。
他静下心,细细思索状纸的缺漏之处,片刻后才反驳道,“大人,小生有些疑问想请徐家人解答。”
知县得了林府递的话要好生关照许霖,自然不会阻他,便颔首同意。
许霖整整袖子,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只细细打量徐家人,随后淡淡问道:“你们说,我与那徐姓后生联合骗取你们田产,倒不知是谁看见我和他往来了?我又是如何打通县衙关系给田地改户主的?这些事情发生在何时何地?你们有什么人证物证?若连证据都没有,凭什么冤枉我与人合谋骗地!
当初我三百两银子都能轻易给出去,如今用得着劳心劳力骗你们几亩地?你们疑我,我反倒更疑你们!与那徐姓后生联合起来做戏,转手赚我三百两银子再消失不见,你们又围殴我妹、逼我归还田产,此皆乃众人亲眼所见。你们徐家莫不是想空手套白狼,白得三百两银子?
我许霖乃读书人,自蒙学始,便把修身养性置于首位,如何会是狡猾奸诈之人。今日你四处造谣张口就来,我便与你公堂对质,等你拿出个实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