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的骑士闭口不言,正在思索着目前获得的各种信息。偶术师也拖着下巴,垂着眼眸,思考那些存在的可能性。浅青色的瞳孔因为其主人的思索,附加上了一层非人类的、无机质的美感。就像是两颗帕拉伊巴碧玺,那种非人的美感即吸引着人,又在不知不觉间带给人恐惧。
“莱昂阁下,上午好。”从上面感受到了某种气息的基尔走下了楼梯,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红发青年问候了一声,而后就将视线和注意力放到了少年的身上,“明。”他叫了一声。偶术师抬起头,将思绪抽回,他忽然定定的看了基尔几秒。最对方保持着笑容,问出怎么了之前,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
基尔虽然不明白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走了过去,接过了那叠文件,他走到少年的身边坐了下来,蓝紫色的瞳孔无声的转变为忧郁浓烈的紫罗兰色。
不过,基尔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红发青年,眼睛里露出了一点某名的神情。
“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单纯是谢菲尔德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了。”明端着茶杯,刚刚送莱昂离开的基尔走了进来,坐在了对面,他给自己倒了杯茶。“那位谢菲尔德大师,他到底想做什么呢?”事到如今,这才是最让基尔疑惑的事情,谨慎严密的行动必然有一个足够支撑其活动的目标。但是,他却完全看不出对方想做什么。
偶术师没有发话,他也在思考这个答案,浅青色的瞳孔却空茫了起来。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那真的是非常非常久远的事情了。
作为人偶的全部意义都是由谢菲尔德所赋予的,他和那些人偶截然不同,他有着自己的思考能力。他最开始看到的景色是什么呢?
尽管多年过去,但当时的记忆却依然深刻,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谢菲尔德的笑容。
那个男人,带着温和的微笑,似乎正在为他的诞生高兴。事实的确如此,如果没有那场大火,没有那些让人自灵魂深处发冷的事情发生,或许他依然会认为对方是第一眼看到的那个温和优雅的青年。可惜没有如果。一旦人偶拥有了知性,就会发生能够被称为灾难的事情。就像是人们在里写到的,对于机器人取代人类的想法。一方面,人们期待着这些本无自我、知性、思维能力的非生物拥有与人类相同的能力,可另一方面,人类又在确确实实、真真切切的恐惧着。
人类是一个矛盾的种族。这是明·巴特菲莱从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他的那位父亲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于人类的厌恶与冷酷,就像是把自己与人类分割了一般。
您到底要做什么呢?
明闭上眼睛,将杯中的茶饮尽,然后放下了茶杯。他睁开眼睛,看向了对面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金发青年,“莱昂最近可能会经常过来,交给你了。”偶术师看着自己毫无人气的手,“我最近会比较忙,不用管我了。”他最近都会窝在工作室里,直到将手中的事情结束。
基尔轻轻颔首,“我知道了。”他又拿起放在一边的文件,“关于这件事情——”明看了一眼他,“随你怎么样都可以。”猎魔人微笑着,紫罗兰色的瞳孔中似乎有什么在翻滚,却又平静无比。“我知道了。”黑发的少年站了起来,在对方的目送下掀开帘子,消失在了阴影中。
端坐在沙发上,丝毫不松懈的青年端着茶杯,神色温和,嘴角微微上翘,他小声的问着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怎么活动了,终于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对吗?”蓝紫色的双眼因为即将到来的活动而喜悦起来,巴奈特家族从来不是什么正常的家族,不如说,只要是和这边沾点边的,就会拥有一种同样的特质。
疯狂。
金发的猎魔人眯起眼睛,这个词他可太熟悉了。百年前,H·P·洛夫克拉夫特用他的笔描绘了永恒的恐惧与疯狂,并不是不无道理的,不如说,他凭借着一人之力,窥到了世界的真实。人类,总是拥有无穷的创造力和想象力,让他们能够窥到世界的真实。
疯狂总是与恐惧伴生。这对作为猎魔家族的巴奈特家族来说,实在不是什么让人陌生的事情。巴奈特家的人天生缺乏恐惧,疯狂是属于他们的,而恐惧属于别人的,是由他们带给别人的。这样一想,要比认真固执到了神经质地步的格里芬家族好多了。
基尔轻笑了几声,“格里芬,拉蒂亚,卡什,巴奈特,以及作为神明喉舌的洛斯卡。”这五个家族与教廷教会织起了一张网,但是那又如何呢?
太阳被云层遮挡,室内的光线忽然变暗,坐在沙发上的金发青年那双蓝紫色的瞳孔诡异的明亮无比,宛如宝石一般,散发着瑰丽的色彩。
......
红发的骑士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将外套脱下,挂到衣架上,而后坐了下来,他长叹了一口气,碧绿色的瞳孔像是凝固的湖泊。沉默了许久之后,他起身走到书桌面前,拉开了抽屉。两只手将匣子捧了起来,放到桌面上,金制的狮鹫家徽散发着威严的光彩。许久后,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电话,拨起了那串熟悉却从来没怎么打过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