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克莱尔,全名是克莱尔·巴特克利·道奇·安提纽特,叫我克莱尔就好。我旁边这只骂我笨蛋的乌鸦是本,一只在一个月前赖上我的乌鸦,正在包吃包住中,可恶,我也想要这样的生活,但很遗憾,我不得不为了自己,还有这只混蛋乌鸦的生计奔波。

    话题车回来,我是克莱尔,一个大学毕业,来到布拉诺工作的实习生。虽然这么说,但我的职业并不是很常见,虽然我大学读的是新闻专业,但是毕业之后,我就不再局限于媒体方面的工作了,不如说,在布拉诺,搞新闻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所以,最后,我选择了一个虽然不常见,但是比较安全,额,可能也不是很安全的职业,入殓师。

    或许有人觉得在布拉诺,入殓师是个相当吃香的职业,事实上确实如此,但是这要看是在哪里。如果是在新纽特区,只能勉强温饱。因为新纽特区是布拉诺最混乱的地区,这里的人,能够正常死亡的人真的很少。我所见到的那些,更多的是不成人样,甚至有些恶心的。

    但我并不会厌恶它们,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它们之中的一员。这个念头,是我在来到布拉诺的第二个月,正式进入这个行业之后,诞生的想法。而今,我来到这座诞生疯狂与幻想的都市,已经十个月了。虽然这期间发生了很多难以形容的事情。比如说,我在第四个月加入了一个神秘组织,以拯救世界,不是,解决委托为主,虽然这些委托多半会导致拯救世界。再比如,我遇到了不下于十三次的恐怖袭击,作为被波及者,住院二十四次。总而言之,我始终在温饱线上,以及为了生存而挣扎。

    我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既不会魔法,也没有超能力,就连杀鱼杀鸡做菜这种事情都做不好。但我又不太普通,我有一双能够看到世界的眼睛。真正意义上的看到世界,我能够看到那些,嗯,被称作是灵脉,或者是星球吐息的东西,能够看到灵魂什么的,这副眼睛被称为‘受祝的宝石瞳’,但是我更愿意叫它为‘被诅咒的眼睛’。

    因为这双眼睛,我遭遇了太多的事情。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憎恶着自己的这双眼睛的,直到后来,在成为入殓师之后,我逐渐发现,这双眼睛大概并没有那么没用,或者说,来到这座城市之后,我逐渐的找到了这双眼睛的真正用法,虽然危险也在升高就是了,毕竟这里的人都是识货的人。大概也是这个原因,我作为入殓师,有着惊人的天赋。这样帮助他人的事情感觉不错。

    像是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一般。每当想到从前的自己,我都会感叹,现在的我,和最初的我真的是天差地别了。至少,十个月之前的我根本无法想象,我可以在安静的殡仪馆,一边和空气(其实是和灵魂)聊天,一边手脚麻利的给台子上的尸体缝合化妆。

    那是我最接近死亡,也最接近生命的时候。很难想象,我在这样的环境里,竟然能够安静下来。而本,那只聒噪,总是讽刺的我笨乌鸦,也感受到了什么,安静的注视着我,像是沉默的送行人,他是,我也是。

    “和照片上一样对吗,本。”

    头发乱糟糟的青年放下手中的化妆刷,凝视着在台子上平躺的女性。她的面容安静,像是睡着了一般。克莱尔深深的注视着,落在一旁架子上的黑羽乌鸦转了转头,而后张开嘴,“一样,一样。”它没有张开翅膀,也没有造成混乱,在这一刻,它好像一个人,注视着躺在台子上的女性。

    人们总是喜欢将乌鸦和死亡联系到一起,甚至有人认为乌鸦是死神的象征,它们是死神的告死鸟。但实际上,它们并没有那么神秘奇特,只不过本稍微有些不同。

    这只乌鸦确实和死亡有一些联系,但是它并不是告死鸟,它只是注视着死亡,就如同克莱尔注视着这位死亡的女性,为每一次的死亡,每一个人或者非人的死亡,献上沉默的尊敬。

    克莱尔将白色的布缓缓拉上,再过一些时间,就会有人将这位女性放到棺材里,棺材里会铺满洁白的百合,黑白的照片上是她正在微笑,棺中的她像是沉浸在美梦之中,棺外的人却在哭泣。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会比死亡更奥妙呢?至少,仅凭借着他粗浅的学识,是没有的。

    他将手套脱下,然后朝二楼走去。

    殡仪馆有二楼,当然他的目标是二楼角落的一个小小的阳台。每次结束工作之后,他都喜欢到哪个阳台站着,吹吹风,总之什么样都好。这次也不例外。

    他很少见到那么完整的尸体。克莱尔趴在阳台的栏杆上,乌鸦闪着翅膀落到了一边,这只乌鸦总是如此,在这种时候,安静无比,用那双眼睛安静的注视。这种眼神,他见过。就在之前,不算太久的日子里。他遵循老板的话,去了不能轻易通行的教区,在那座洋馆里,见到了那种眼神。

    克莱尔叹了口气,他转过头,看着本,蓝色的眼睛还未浑浊,正是充满活力的时候。他看着本那身漆黑的羽毛,回想起了他不经意间看到的,金发青年背后的灵体,黑色的羽毛。安静的注视着死亡,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他又想到了另一位,有着少年样貌的偶术师,他经常会从安格森先生的嘴里听到蝴蝶两个字。被称为蝴蝶的少年,有着漂亮的外表,虽然说是人偶,却比另外那一个要有生气很多。

    这让克莱尔始终没有想明白,缺少情感的到底是哪个呢?还是两个人都缺少感情呢?一想到两天前,他的老板安格森对他说,要去教区,他的内心就不安起来。或许是他长久以来的感觉,因为他的眼睛能够看到太多非人的东西,那些与世界本质接近的灵性存在,所以他总能够得到一些预感。

    “真的要去吗......”克莱尔挠了挠头,头发变得更加乱,他的动作吸引了本。这只体型硕大的乌鸦拍了拍翅膀,然后在克莱尔的抗议下,在克莱尔的头上安了家,甚至还伸出爪子,刨了刨头发。克莱尔的五官几乎要皱到一起,他有点痛苦的说道:“不要在我的头发里刨坑啊,你这只混蛋乌鸦。”

    回答他的,则是本嘲笑般的叫声,以及嘶哑的“笨蛋,笨蛋”。

    克莱尔叹了口气,离开了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