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风从无>竞技网游>狗走狐淫 > 21你就在那儿等我!
    意识到涂愿在默默关注自己的账号内容后,句牧难得有了点偶像包袱,还知道缠罗屿把他拍好看点。罗屿老父亲般的心倍感宽慰,以为句牧终于有出息从恋爱脑毕业了。他之前一直让句牧在镜头前少笑,说他一咧嘴一弯眼,瞬间就从可靠型男变成了啃太阳的傻大个。句牧也不明白他这形容如何从脑子里蹦出来的,没把他话放心上,但现在就不同了。

    虽然罗屿每周都有事业要起飞的错觉,可这次见到句牧在拍摄上变得分外配合,当真觉得今年年底要飞黄腾达了。只是隔不久,句牧便突然表示要请假,歇一个月。当时他推着一辆明显刚买的山地车,二手货,自带个粉头盔。他嘴里呼呼吹出白雾热气,绕罗屿骑圈显摆,欢腾得不得了。

    罗屿预感不妙——很快考试周,然后放寒假,接着过年。他猜到句牧要干嘛了。

    涂愿只知道句牧说属于他的生日礼物今年要晚点到,他自然不在意时间,单见到句牧脸上满满洋溢自信地去卖关子,就感觉这一天已经特殊得足够。涂愿只在乎他生日的全新意义,那是赤忱勇敢的英雄小狗替他从深渊死水中抢回来的。

    最后一门一考完,句牧便急吼吼地清点起行囊。他的计划是十天,从Z市骑行到Q市。认真做了地图攻略,选定的路线大约1500公里。准备工作中最费劲的要属给六月挑一个合适的背兜,最后选中了双肩胸前包。半岁的六月发育正快,30斤往上走,于是句牧自己得尽量轻装上阵。

    1月16号天蒙蒙亮,他已出发,收到他早安语音的涂愿还调侃他怎么考完了反而起更早。照往常一样,这天涂愿第一节是蹭大三的专选,课时相当长的嵌入式系统。由于要分实验小组,他和几个师兄师姐整个学期下来也混熟了,去得早还会给人占位。涂愿通常习惯坐第五排最侧边的位置,今早一进教室,就见那张桌上放着个方方正正的信封,简略的封口写有他的名字。涂愿下意识扫了眼周围,只零星几个同学,并没有谁可疑地关注他举动。

    涂愿捏了捏,里面似乎装着很轻薄的一片东西。他打开信封,照片才抖出来三分之一,涂愿便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了,手指一顿,把照片推了回去。信封如被打开前一般重新平躺在桌面,他缓缓坐下,一声不吭地盯着那上面自己的名字。

    直到边上同小组的人陆续坐进来,涂愿才掀起眼,沙哑地问:“对面还有几个班上课啊,是哪个系的知道么?”

    “嗯……信息工程吧。”

    “没数学系么?”

    “好像没有……”学长奇怪望过来,“怎么了?”

    涂愿摇摇头,说随口一问。接下来的每天上午与下午,涂愿都会在不确定的某节课上、他惯坐的位置发现一枚信封,信封里一张熟悉的照片。涂愿并没有再打听什么,每次只视若无睹地收了信。如果张衾打定主意要将这些过往一张接一张陆续“送还”给他,并期待欣赏他的惶恐不安,那必然没有如愿。涂愿记不清当初那三个月自己到底曾传给他多少,大概二十多张是有的。

    句牧这一路新手骑行显然并不太顺,意外情况诸如走错路、帐篷被六月咬破等数不胜数,但万幸他只比计划晚了一天,27号傍晚抵达了Q市市区。当时涂愿正完成最后一门开卷的通识课考试,打算尽快交卷,好琢磨下回Z市的列车班次。

    出阶梯教室时,整栋教学楼浸在专注与安静氛围中,墙外不知第几场雪正默默飘洒。涂愿边戴手套边往大门走,就见防滑垫边上张衾竟站那儿“等”他。可见,照片总算是还完了。

    “你还挺念旧,”涂愿打量他一眼,“还有别的事儿么?”

    张衾波澜不惊地盯住涂愿面庞,好似但凡涂愿脸上露出一丝裂隙,他便会钻进去咬死不放。

    “你连我读什么专业都不知道。”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涂愿没回话,心中抑住迟来的忐忑。以前那个会跋扈地威胁人的张衾顶多只是个充满恶意的小孩,而那时的涂愿却是个没穿鞋的疯子,所以一眼看透他,所以说掐他命喉便能掐他命喉。如今现状却大为不同,涂愿得掂量着来。

    “原来你喜欢计算机啊,那咱们仍然挨得挺近……”他语气平静,喃喃思索,好似两人是什么阔别再见的好友,“啊,我早该想到的,你当时不是那什么,还把我手机也……”

    涂愿已经挪动步子,打算从他面前走过了。张衾的声音于是戛然而止,但涂愿犹豫了一秒,终于还是回头主动说道:“你家出事跟我没关系。”

    面对这声勉强算作解释的句子,张衾古怪地嗤笑了下,耸耸肩。涂愿见状,疾步离开。他只觉张衾身周有道旋涡似的劲儿,能叫人一触即汩没,如冬日的夜,只消几分钟便黑得彻底。涂愿令自己每一步都踩在路灯光里,仿佛这样才安全些。没多久,他还是忍不住牙根紧咬,渐渐开始在心里清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像只随时都可能投入死战的隐忍怒兽。哪怕一粒尘埃,只要属于他,他都要攥紧,不容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