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骤起一长一短的枭叫声,暗含的意思是“到我这里”。
莫信和且星河年幼的时候调皮,总背着三娘跑到回声谷之内玩耍。
他们这群孩子就是在那时定下了各自之间的暗号,老一辈恶戮庄之人都听不明白。
就这样,他们住在恶戮庄不同的地方,跟随不同的师父,甚至一天之内都无法见面一次,却总能聚在一起。踩明月而去,负着初阳而回。
三娘他们定然知晓这些小辈的胡闹之举,但只要没抓个现行,便当做不知。
莫信走出之后回以枭鸣,一短一长,间隔三息之后,又是两声短促枭鸣,意为“无事,无人,两人已死”。
不远处的且星河听到莫信的回应,一双生得极好看的羽玉眉倏然紧蹙。
这个镇子诡谲万分,那个对镜梳妆的女人也透着股不祥的妖佞气,可东厢那边却没多少人驻守。
他越探越觉得这像是妖怪的洞府,看着倒是一脉平静,但搅开之后却是藏着毒的浑水。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莫信便顺着记忆中的枭鸣声寻到了且星河。
莫信是个藏不住话的,他先是环视一圈,见周遭无人,便道:“东边有个地牢,关着茶棚遇见的两个霄玉派弟子,还有一人下落不明。我和看守聊了聊,他们把那个蛊虫称为沉香使,说是这蛊能让人延年益寿,重返年少。”
莫信本以为且星河听到这话之后会大吃一惊,却见且星河轻啧一声,好似并不惊诧。他眉头一转:“你是不是见到用蛊的人了?”
且星河道:“我在正房看到一个女子,肤若凝脂,青丝如瀑。”
莫信正想打趣一句,却被且星河以眼刀截断。
且星河继续道:“可她声音喑哑如埙,可眼白浑浊泛黄,行路时也有老妪垂垂颤抖的样子。我只透着瓦片看了一眼,我猜,她早已年过花甲。”
两人都想起了那个此时早已化为蛊虫腹中食的老人,若是只看骨,他也早过了百岁。
莫信应道:“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看守口中的沉香娘娘,她每月会举行一次沉香会散发丹药,吃下之后就可以延年益寿,想来她就是用这种手段控制人心的。那丹药,怕就是用蛊虫做的。”
莫信悻悻问道:“咱恶戮庄,没这种东西吧……”
且星河睨莫信一眼:“据我所知没有。毒婆婆主医,蛊无知主杀,而且最多也就是断手断脚之后保人一命,还不能有反老仙丹般的作用。”
此时且星河虽不能说是后悔,却也觉得卷入这么一场是非之中不太值当,尤其是他只听见声音却没见到面目的那个人。
他将此事与莫信说后,两人都觉得这镇子就像是一个瓮,在这里活着的人或许才是互相厮杀的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