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的命令,旁人不敢置喙。一声“杖责二十”,就叫连翘惨白了脸,本就湿漉漉的身子,更是摇摇欲坠。
杖责二十,听起来轻巧,实际却能要了人半条命。那实杖刑的太监个个手劲极大,一杖子下去,简直能将人的腰都打断。
连翘同屋的宫女犯了事,被长公主杖责十下,打完之后,下半身都血肉淋漓的,鲜血滴滴答答从脚腕子里漏下来,小半个月都没法躺着、坐着。
“太皇太后,奴婢,奴婢……”连翘有心喊冤,却不知当如何为自己辩驳,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主子。
永荣大长公主正冷眼正在一旁,用看乞丐似的眼神瞧着连翘,那珠圆玉润的面庞上,爬满了寒霜似的冷意。连翘一看到她这神情,心底便涌起一阵寒意。
长公主恐怕是要舍了她这枚弃子了!
自打在豫王府沾了两只蜈蚣后,长公主便记恨上了宁竹衣,总觉得是她害得自己失了面子。眼下王族出游,她又遇上了宁竹衣,心底那点记仇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今晚,连翘陪着长公主下船散心,一眼便瞧见宁竹衣站在岸边。长公主登时便起了念头,要他去推宁竹衣下水,叫宁竹衣吃点儿苦头,最好能一病不起,就在床上一直躺着。
可如今倒好,她竟将自己给赔进去了!
连翘正哆嗦不定,一旁的永荣长公主已冷冷地站了起来,对左右吩咐道:“连翘污蔑他人,是我管教不力,应当由我管教。来人,带下去,再加二十板。”
连翘闻言,面色刷然变得纸一般苍白,身子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几个太监拥了上来,拽着、拖着连翘的手臂,如拖一个篓子似的,将她给拖下去了。
连翘被带下去后,宁竹衣便赶紧回了船上,先脱了湿衣裳,又赶紧泡了个热水澡。
她落水的动静不小,李燕婉一早就知道了,赶忙派人备下了驱寒的姜汤,而豫王妃在前头皇上那边的船上,不便过来,只好差个老嬷嬷来嘘寒问暖。
“竹衣妹妹,我早说了,那长公主定然不安好心……”
房间里热气袅袅,宁竹衣站在屏风后头,将挂在屏风上的干衣裳一件一件往身上套。而屏风前,李燕婉满面忧色,烦恼道:“这下好了,与长公主的梁子越结越深,这该如何是好?”
宁竹衣套好了衣裳,带着一身水气从屏风后走出。“她要寻我麻烦,我哪里躲得过?初一还是十五的差别罢了。”说着,她顺了下湿漉漉的发丝,低声道:“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正说着,屋子外头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有人道:“宁家小姐在吗?”
宁竹衣挂着擦头发的帕子便去开了门。等门扇吱呀一开,她冷不防便对上了长公主微泛霜意的目光。
“宁竹衣,出来说话吧。”长公主瞥她一眼,便转身向外走去。
宁竹衣的心底微绷。思虑片刻后,她便攥紧了拳,跟着长公主往外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