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平川的灵魂说:“我刚刚确实有些得意忘形,口出狂言了,惹您不高兴了,平川诚惶诚恐、战战兢兢、汗不敢出,罪该万死,大王您大人不见小人怪,宰相肚里跑轮船,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但无论如何,大王你要知道,上天赐了我生命,赐我统帅千军的爹,赐我温柔娴淑的娘,也赐我十四年锦衣玉食的美好生活,而这些,都让姜桂锑一干人等彻底斩断了,而我现在却对他们无可奈何。大王,对于我的遭遇,您真的一点不动摇吗,你是一定要公事公办,铁面无私,六亲不认了?”
阎王说:“马平川,你的嘴巴好生了得,我知道你对人间那几个人的仇恨就像用火碱和芒硝鞣过的牛皮一样坚韧,是撕不烂,扯不断了,我也是说不转你了,实话对你说,刚刚有一瞬间,我确实动摇了,我之所以动摇是因为有些疲倦了,今日地府格外忙碌,下来报到的人数众多,阎罗殿差点乱了套,本殿也是应接不暇,现在已经是哈欠连天了。”
堂上顿了一会再次发出声音:“我仔细考虑了下,你的诉求还算合情合理,念你遭此不幸,现在本殿法外开恩,准你不喝,不过你要记住,这件事情绝对机密,只有你和我们阎罗殿知道,投胎转世后要彻底斩断与这里的联系,这里的一切,你绝不能泄露半点,记住了吗。”
马平川的灵魂答:“记住了!”
“牛头马面,送他去吧!”阎王扔下一块朱红色的三角形令牌后拂袖退堂,众判官跟随其后,辉煌的烛火在他们宽袍大袖激起来的气流中摇曳,牛头弯腰捡起地上的令牌插在腰带里,然后扯住了马平川的灵魂的胳膊说:“好你小子,竟然让大王破了例!”面对突然降临的喜事,马平川的灵魂愣了神。
马面拍了一下马平川灵魂的脑袋,说:“还愣着干什么吗。”
在牛头马面两个蓝脸鬼卒的挟持下,马平川的灵魂再次穿过一条长长的幽暗隧道,登上了一个高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端着一只涂满红釉的大碗,走到马平川的灵魂的面前,马平川问:“你就是孟婆?”
那人回答:“我就是孟婆。”
马平川的灵魂问:“通过奈何桥的人数以万计,他们是否都喝下你这汤?”
孟婆回答:“无一例外,我曾见过刁钻狡猾不肯喝的鬼魂,但我捏着他的鼻子硬是灌进去了!人生在世,多苦多难,这一碗下去是释然,把前世所有痛苦烦恼和仇恨彻彻底底通通忘记!”
马平川的灵魂问:“你这汤究竟是采用什么秘方熬成的,为何喝了能让人将前世的喜乐哀愁忘得一干二净。”
孟婆答:“谈不上秘方,其实不过一些俗世的药材,蝙蝠的粪便、白鱼的内脏、黑鸭的长舌等,还拌了些蒜泥和香油。”
马平川的灵魂又问:“这汤味道如何?”
孟婆答:“比那蒙汗药还要峻烈百倍,味道也十分古怪,喝下容易犯恶心,为了防止鬼魂呕吐,他们一喝下我便用破布堵住他们的嘴,你看,我也给你准备好破布了。”
马平川的灵魂还想再问。
牛头说:“住嘴吧!小孩马平川,你可真啰嗦啊!快走吧,别误了投胎的时辰。”
孟婆见他们要走,叫道:“他这汤还没喝呢!”
牛头挥了挥手说:“他可以不用喝!”
孟婆啊呀一声,说:“这不合规矩。”
马面说:“大王法外开恩,特别恩准,准许他不喝。”
孟婆的表情难描难话,说:“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小子与大王有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