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要入冬,徐州城缺兵少粮,过冬的衣物和棉被也极为缺乏,本来徐州太守闵少顷还指望着休战能休到来年的开春,等春暖花开这场仗打起来也就没那么艰苦了,可没想到这么快淮军就又重新展开围城战。
淮王在冬月初一自封为天子,在淮地自立为帝,改国号为隆元,意为昌隆的元年。同时将淮地的官吏多有提拔,原本的淮相孟褚良一跃成为国相。然后淮王便以天子的名义,发布了第二道檄文“顺天命诏”,称新皇苏彦为伪皇帝,出兵讨伐。
配合着军事行动,定王等其他藩王也作出了回应,都奉淮王为天下的正主,愿意出兵助君主平定天下,定王声称出兵三十万,靖王声称出兵二十万,蜀王称出兵十五万,除了这三家大的藩王,其他的藩王和藩主也各有出兵,规模从几千到几万不等。
虽然叫嚷的凶,但明眼人也知道各家藩主只是做表面工夫,作出兵之举象征意义更大,淮王能否夺得天下还要看淮军跟朝廷军的对抗结果。
紧接着徐州之战再一次打响。
淮军之前的撤军并未将原本所占的城池交出来,朝廷也没办法对失陷的城池完成接收,因而这次淮军出兵自江北而出,困城近乎是在一下午的时间内完成的。当徐州被困的消息传到新皇那里,闵少顷以为新皇会大惊失措马上召集亲随开溜,没想到新皇擦了擦因风寒流出的鼻涕,支吾道:“来就来呗。总之刘将军没回来。朕哪都不去!”
闵少顷再次惊呆了。这朝廷自新皇至下,一个个全都是怪胎,现在徐州城被困,城破也只在旦夕之间,这新皇何来的自信这般有恃无恐?
闵少顷急忙提醒道:“皇上,那可是淮军的主力啊!”
“朕知道那是淮军的主力,我们不一样也是主力吗?主力对主力,而且有这么多兵。守个城应该没问题。刘将军说过,要攻陷徐州城这样的大城市,至少要三五万的兵力,还要在辎重充足以及守军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我们准备的很充足嘛。”
闵少顷心中暗叹,这个新皇可真是“平易近人”,说话都说起“我们”,毫不见外。看来新皇对守军以及城防还颇为自信,但他也明知道新皇自从进了徐州城就猫在行宫里没出去过,这自信完全来自那傻乎乎的柴锦以及猴精一样瞿竹的汇报。
盲目的自信!
昏君!
闵少顷虽然在心中慨叹着,却也觉得这昏君昏的有些可爱。至少是徐州城军民喜闻乐见的。
在这种情形下,闵少顷也就不好意思说其实攻城的淮军不止三五万。是守军的十倍以上,也不好意思说其实城中什么都缺,连带陛下您还缺心眼,被您信任的那个刘将军骗了都不知道。他知道,新皇留在徐州城其实是徐州城的幸事,连带是大顺朝廷的不幸。
本来闵少顷以为新皇会召集召开一个军事会议,最后新皇却只是无奈叹口气道:“淮南的,就是不如淮北的好。”
闵少顷一愣,难道新皇这话在暗示着什么?淮南不如淮北,这是说淮王的军队最后必败!?看来新皇在盲目自信的同时,有种令人意想不到的睿智。
很久以后闵少顷才得知,其实这一天皇上说的是淮南的蛐蛐不如淮北的好斗。
淮军兵临城下,作为全权负责城防的徐州太守,现在也不得不东奔西跑去问过这些大佬们的意见,从行宫出来,他便去求见讨逆大元帅柴锦,而此时的柴锦不慌不忙地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听完闵少顷汇报,柴锦寻思了半晌后揉揉鼻子道:“天凉了。”
这柴锦比新皇还二,闵少顷看到这柴锦就感觉心烦,一点正事都不干,说他务实最多只是主持修了修城墙而已,添砖加瓦的也没见他动手,动了动嘴皮子,修的还是没用的西城墙。谁都知道徐州西边是朝廷的大后方,淮军要主攻也不能冒着被人包抄后路的风险从西侧主攻。
“柴将军也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闵少顷听柴锦说话也嘟囔着声音,心想多半也是的了风寒,便习惯性问候了一句。
“还是闵兄细心,我知道了。”柴锦难得脸上露出笑容,闵少顷从见到柴锦开始,就记不得见他笑过,这一笑,倒让他心里觉得有点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