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刘愈仍会交给廖明升来办,但刘愈没有马上下令,他要等待一个时机,也就是一次朝会。銮驾回长安城后,会有一次大朝会,刘愈届时也会把官员的任免、岭南一战的论功请赏以及朝廷接下来的施政方略做一番阐述,而到时,刘愈也会提出在顺朝内剔除三清教的决定。
銮驾即将起行,一个人刘愈不得不去见,便是刘愈的老爹,定国侯刘兆。
这次征南一战,刘兆虽然不是统领全局的,也不是风头最盛的,却在战场上立下功劳。现在满朝上下,对定国侯的褒奖之声不绝于耳,主要问题是两个,一来刘兆是先皇一朝的老臣,再者他是临王刘愈的父亲。在这样背景之下,刘兆想不出风头也难,他带兵南下,在平定岭南中又立下还算赫赫的功劳,便也是在这样背景之下,朝中上下,对请封刘兆为王的奏本也多了。
刘愈跟刘兆一向话不投机,这次见面,刘愈也没多说话,而刘兆也摆着一副脸色。父子二人只是就关中内防务问题,以及大军回关中后遣散问题说了说,没什么特别,一切都是按照旧制。
等把公事说完,天子銮驾即将起行之前,刘兆才突然说了一句:“刘家在朝堂上,不能势单力孤。”
刘愈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在琪儿登基之后,刘愈可以说已经荫庇了刘家不少的子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当初的门子刘五现在也在军中做的风生水起。而刘愈的兄长曾经为官的。至少也是官复原职。而没做官当兵的,现在也进入官场和军中。刘愈别的不多,兄弟姐妹不少,这些人,有很多只跟他刘愈说过一两句话的,刘愈一样也没亏待。
就这样,还怎么“不能势单力孤”?
“父亲的意思,是怎样?”刘愈毫不客气地问了一句。
刘兆脸色很不好。刘愈这么说,等于是表示“不识相”,要让他把话直说。势单力孤的意思是个人都好理解,其实刘愈也不可能不明白,说白了就是多提拔一下刘家子孙,让他们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显然,这是刘愈所不愿的,而刘兆武夫出身,自然想光耀门楣,而忽略了一些避讳的事。
刘兆语气不善道:“你的兄长。平日是如何待你的?难道忘了他们的恩情?现在,不过要你给他们升升官。这点情义都不讲?”
这句话一说,刘愈也彻底明白了,感情刘兆已经把朝廷当成是刘愈的后花园,可以任凭他随意做什么事。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刘愈在做升迁任免时候尽量做到公正,否则他一个带兵的,还是个篡位的,连赏罚分明都做不到,如何立威?
刘愈有时候觉得,这个老爹虽然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属于大顺朝缺不得的良将,但他在政治上缺乏敏感度。当初跟三皇子走的近,就令刘家遭过一次殃,而他辅佐苏彦继位之后,刘兆又公开“谋反”,这简直是父子相斗。现在说这些,只能说明一件事,刘兆除了自身利益之外,很少去关心其他的东西。
“父亲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头……再议。”刘愈没说拒绝,当然也不会同意,甩下一句便离开。只留下刘兆一个人在那生闷气。
刘兆也老了,眼看奔七十,封不封王的他不在乎,但他的这些子孙,却是他的心病。
本来他以为,可以靠征战沙场为刘家奠定基业,而他几个儿子也算争气,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都可说是有能有才之辈。本来刘家将会成为长安城的官宦世家,逐渐的,也就把枝叶散开了。他自己也没料到,刘家会突然杀出个刘愈,冷不丁便在朝堂上崛起,再到权倾天下。
现在不进则退,刘兆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能趁着刘愈掌朝的时候,把刘家的底给定下,那日后要挥霍起来也实在没什么可挥霍。
刘愈可没想那么长远,现在三清教和苏哲的事已经令他很头疼,至于刘家子孙升官的事,刘愈压根也就没去想。刘愈和刘兆此时意见不合,全因为他们着重点不同。
天子銮驾终于在临近中午时起行,如此一来,銮驾要到晚上才能回到长安城,这给官员迎接带来一定麻烦。在天子銮驾出发之前,刘愈也单独找了个机会,把司马璇儿和李遮儿的事对徐轩筑说了。
生了孩子之后,徐轩筑也经历了一次从为人妇到为人母心理上的转变,刘愈长期不在她身边,也幸好有琪儿和韩家姐妹相陪,平日里又有如母一般的林妃在旁,也算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刘愈把李遮儿和司马璇儿的话一说,徐轩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是一笑道:“夫君总算肯说了吗?”
听这话,让刘愈很不舒服。其实李遮儿跟他的关系,在朝堂上早不是什么秘密,但他和司马璇儿,他一直觉得这是个秘密,没人知道。但刘愈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女人的敏锐性。
刘愈总去城南歌舞教坊跑,他从来没对谁说起过是为什么,其实连他自己以前也没注意到这点,只是到接纳了司马璇儿,他才意识到,原来那时候他就想多去看司马璇儿几眼。而徐轩筑,从第一次见到司马璇儿,便感觉到她跟刘愈“有什么”,当日在宫廷宴会上的刘愈,可说是籍籍无名,朝堂上没人知道他刚从葵水河边回来,只当他是未来徐轩筑的枕头夫婿。可也就在那时,刘愈敢当着皇帝,以及皇子和武将,帮司马璇儿开脱。如果没有情,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