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风从无>仙侠修真>鲁迅阅读笔记之孔乙己 > 第八章 脱蚕茧顾少忆从前
    第八章脱蚕茧顾少忆从前

    孔乙己这一回给切了环包的鸡皮,最先头的时候简直是了无生趣,虽然麻药的劲头儿过了之后,他又能感受到鸡鸡颤,然而自己给人强按着割鸡的震动实在太猛烈,让孔乙己感到自己一颗心就如同敲碎了的李陵碑,重锤猛击之下,都断成一截一截,埋没于野草荒烟之中。

    李陵苦啊,自己比李陵还苦,李陵是失陷在了匈奴,太史公就是因为替他说话,才活生生给囚到蚕室,那行刑的人手起刀落,下面那话儿就离了本体,从此落得个肢体不全,而自己没赶上驱逐匈奴上沙场,并无那么壮烈,就在鲁镇这么个小地方,只因为自己偷了几本书,一路遭遇曲折,就落到这么个地方来了,给那强贼玩弄了还不够,又被他伙同那无良的大夫,将自己的鸡包皮给割了。

    回想当时的情景,简直就如同宰鸡一样,那大夫拎起自己的那个东西,就如同一只鸡给揪住了脖子,那鸡恐慌得很了,直着脖子“喔呜喔”不住地尖叫,就是自己当时的叫声啊,掐住了下面,上面开始叫,声音分外凄惨,然后那屠夫就下刀了,只听“咔嚓咔嚓”剪刀声不住地响,自己那鸡头的皮就没了。

    孔乙己泪眼婆娑,望向周围,一片朦胧迷茫,这就是自己的蚕室啊,当年太史公在狱中,也是和自己此时一样的心情吧?要说这个关押自己的囚牢,倒确实没有那样严峻,比起太史公当年待的地方想来是好多了,自己这监狱布置得,宛然便是居家的模样,窗户上没安着栅栏,门户也没有锁闭,另外床帐是绣花的,桌面还摆着一瓶粉紫色的角梅,床头还放了几部书给自己消磨时间,很是体贴的了,然而自己没穿裤子啊,出不去啊!

    话说自从那一天割了鸡,顾彩朝便说:“老先生那样一个地方做了手术,手术虽然小,毕竟动了刀,大夫说每天要换药,而且还要尽量透气,裤子虽然可以找肥大的来套,终究是一层布料,为了老先生那个地方的创口快一点愈合,裤子不如就不要穿了吧,倘若因为罩了一层布料,把那地方捂坏了,可是老大不值得。”

    孔乙己虽然知道他这番话多数是虚言恫吓,不过自从给他揉搓了这么两个月,孔乙己遭受的挫折实在太多,胆子便很是变小了,本来他的胆量也并不大,如今更是听到什么都害怕,又是事关命根子那个地方,哪里敢大意?所以纵然明知顾彩朝是借此占自己的便宜,孔乙己也只得顺从了,裤子不穿就不穿吧。

    十月里天气冷啊,已经是冬季,外面刮起呼呼的冷风,自己在这房间里不穿裤子,很容易着凉,顾彩朝在这方面倒真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在房里点起大火盆,满满一大盆木炭,烧得暖烘烘的,孔乙己的身子裹在棉被里,直要冒汗。

    于是孔乙己便要想,果真是蚕室,与书中蚕室的叙述更加相像了,那蚕室便是这样,点了火很暖和的,又不透风,免得那受刑的人再受了风,便没得活了,要说“蚕室”本来是养蚕的地方,这般用心,是为了多出蚕茧,本身多么好的意思,结果用到了这里,味道全变了,分外的可怖,如今自己这屋子里也是一律,那紫铜火盆烧得旺旺的,窗户也关严了,就如同养蚕一般,让自己将养着,把那条大肉蚕顶头的刀口休养好。

    真的成了一条蚕,之前吐丝,眼前便要结茧,孔乙己撩开棉被,往里面看看,从鸟身到鸟头,包裹了雪白的纱布,就如同秋蚕结茧一般,当初自己念了那两句诗,哪知如今一语成谶,那白丝茧将自己的那一条肉虫全缠了起来,自己这就叫“作茧自缚”!

    他就这样连着伤感了三天,茶饭不思,到了第四天,总算是把这悲痛的劲儿略略缓过来了,开始有滋味地吃饭,因为到了这时,孔乙己忽然发现,割了鸡皮之后也有一样好处,就是顾彩朝这一段时候不再来糟蹋自己,起初看到顾彩朝进来了,孔乙己还惊慌,只怕他对自己这割过包皮的鸡鸡格外好奇,要拿起来看,哪知居然没有。

    顾彩朝一进来,便笑眯眯地对他说:“老先生不要激动,大夫说了,这一个月都要禁欲,不可以兴奋的,哪怕老先生这时候想要,也是不行的。”

    孔乙己:你不用劝慰我了,我不想要,我怕的是你想要,我当然是没那个想法,只担心你会克制不住,咱们两个这么多回,都不是我提出的,是你自家硬要靠过来,我推都推不开去的,到如今你倒是来装好人,仿佛很能够克己修身一样,想一想就怄人。

    孔乙己这时候想到,那天大夫叮咛说“不要纵欲”,当时震惊刚过,没太留意,之后便想了起来,孔乙己只觉得六月飞雪,自己在顾彩朝这里,哪里叫做“纵欲”,别看流了许多出来,全是被逼的,要说当时是不是很兴奋,倒也是亢奋的,然而这实在是被迫的激动。

    孔乙己忽然便记起,听人说酷刑之中有一种,是将犯人捆绑起来,用刷子刷他的脚心,那可怜人给这样刺激,哈哈地大笑,实在忍不住啊,拼命地扭动身体,然而绑在条凳上动弹不得,就这么一直狂笑啊狂笑,最后活活笑死的也有。

    倘若单听那笑声,有谁不以为那人是很开心的呢?然而再看看实际的模样,不得不笑啊,并不是真心想笑,实在巴不得能把这笑停下来,然而那钻心的刺痒不断,这诡异的笑声就不能停,外人倘若有心,就能听出那笑声其实挺恐怖,虽然好像是在笑,本真是鬼哭狼嚎,就好像自己在顾彩朝手里一样,仿佛很快活,其实已经吓得要死。

    虽然是满心怨怼,不过顾彩朝能够这样说,孔乙己马上便想到,这一回“塞翁失马”,居然是“因祸得福”,自己这样一个头发花白了的半大老翁,飞来横祸失去了一圈鸡皮,倒也不是全然的损失,其实也有收获,就是在恢复的这段时间,顾彩朝不会再碰自己,免得弄坏了那里。

    这几天孔乙己也发现了,那处地方动了刀,确实是不太方便,如厕自然是要小心,另外确实是要克制欲念,倘若一个不留神硬了起来,顶到了就难受,虽然自己没穿裤子,然而身上围着有被子啊,没裤子不好下床,一天到晚躺在被窝里,鸡鸡硬起来,往起一立,马上抵到了那棉被的墙面,棉被虽然软,然而厚啊,如同城墙一般,一个鸡鸡哪能顶得动?更何况还是刚开了刀的,轻轻一碰就疼呢,因此顾彩朝要自己不穿裤子,倒并不完全是戏弄,也有些道理的。

    不管怎样,起码在这一个月内,孔乙己晓得自己是可以安心的,太平无事,于是他便松了一口气,且先过了这一阵,等自己下面长好了,那时候两条腿骨也牢固了,就可以想办法离开这鬼窟窿,自己隐忍了这么久,总算见到了朝阳。

    孔乙己于是便不怎样害怕,顾彩朝不在时,他偶尔裹着被子到地面走动几圈,多数时候都是待在床上。

    孔乙己这时又发现了一件事,自己那鸡鸡给纱布裹着,虽然包扎得松软,然而不知怎么,总觉得好像给麻绳左一圈右一圈牢牢地缚着,如同五花大绑的囚犯,一般对付江洋大盗,都是这样严加防范的,绝不许那人乱动,孔乙己这种联想太过生动,那束缚的感觉便从下体渐渐地扩展到全身,让他感到被绑住的不仅仅是肉棒,自己整个肉身都仿佛给绳索捆绑了,于是孔乙己的身子便僵直了,如同包裹在蚕茧里休眠的蚕,要动一下总觉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