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寸土寸金,便是京郊,也极少有无主之地。
唯一的一块荒地,曾经是一座乱葬岗。
几个月前被朝廷收用,将叛党的尸体烧化之后撒埋于此,并在真·大师的指点下,在其上盖了一座小庙,用以压制邪祟。
自小庙修建起来,因地理位置特殊,几乎很少有人敢冒着被当成叛党同伙的风险进庙添香油。
改扮成两位哥儿的猫儿和秋兰,足足拍了一刻钟,才将庙门叫开。
一位小和尚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从门里探出脑袋,见猫儿两人手中竹篮里装着烧纸等物,精神大振,立刻往里面扬声喊道“主持,快,有人添香油啦!”
庙门一瞬间被打开,各式僧人已站了一圈,齐齐念了一段佛经,用虔诚仪式迎接庙里的第一批香客。
猫儿同秋兰此行却不为拜佛。
主持颇有些善解人意,将两人带到一处砖墙前道“若为逝去之人烧纸,在此处便可。只要心诚,无论神佛或魂灵,都能感受到施主之意。”
猫儿想着外间茫茫荒地,只怕柳太医的骨灰早已同旁人的混在一处,遍布这荒地的每一处。
她在此处烧纸,有神佛加持,说不得纸钱便能不被旁的小鬼抢去。
她在地上画了个圈,微微一思忖,同秋兰道“你去外面守着,我有些悄悄话要同明珠讲。”
秋兰只得将香烛点燃放在一旁,自行离去了。
待只剩猫儿一人,她伸手在方才所画的圆圈里,写了个柳姓,再要往下写,却不知该写什么名儿。
一个曾应承要带她出宫的人,一个她信任他会带她出宫的人,一个最后将心头血尽数给她的人,一个为她丧了命的人……
她从来没去想过要了解他。
她在蜡烛上点燃纸钱,看着一张张纸钱在圈里缓缓化成灰烬,喃喃道
“我不是个愿欠人情的人,你用性命当人情,我如何还的了。
你家人俱已逃离出京,还未有被抓到的消息。
你家的玉匙,若你家还有人健在,我便想方设法还回去,便当我还了你的人情,可成?”
她知只还玉匙,是还不尽他的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