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钢琴借我用啦。”吴蓓蒂打过招呼,径自在琴凳落座。
轻快爵士小调响起,渐渐地留声机没声了,有人将唱片取了下来。
“怀英。”傅淮铮对蒲郁笑着伸出手。
蒲郁却已摇摆起来,作怪似的在他跟前来回晃。
就在他将垂手时,她搭上了手。轻巧一转,带着他跃入人群制造的舞池。恍惚中回到了尚且无忧无虑的特训班时期,那满堂的欢喜,稚拙的对话,那个女孩子。
“还有几分钟?”
“啊!只有五分钟了!”
琴音戛然而止,人们追赶着往楼顶花园跑去,“袋子!袋子拿上!”
人们手忙脚乱,傅淮铮走在最后,抬腕看表道:“还有三十秒。”
“欸?刚还有五分钟啊。”
蒲郁笑说:“淮铮的表是空军制,很准的。”
傅淮铮又道:“十——”
人们紧跟着数起来,呼喊响彻天空。直到一声巨响,簇簇烟花盛开。
“新年快乐!”
“HappyNewyear!”
蒲郁转身,话还未出口。就感觉影子落了下来,同时还有额上的吻。
“怀英,期望我们岁岁有今朝。”
姹紫嫣红的烟花在夜空中消失又出现,光辉照耀,温柔而宽容地拥他们入怀。
不远处的黄浦江畔,冷风呼啸,飘摇过一只小船。穿西服筒靴的公子——细看瞧清是小姐,独自坐在船头吸烟。
她要离开了,去另一座傍水的地方。那里能听见川江号子,看见纤夫纤妇受烈日烘烤的赤-裸半身,那里有很多山,爬坡上坎,九曲十八弯。
那里充斥鸣笛与轰响,几近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