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曦清楚地听到,阳台上的推拉门拉开又闭合,她屏息听了一会儿,似乎听到了打火机擦燃的声音。
他应该又在抽烟了。
根据她鲜寡的经验判断,每每心烦的时候,薄霁昀总是会烟不离手。
但薄霁昀几乎不在她面前抽烟,她从不觉得他有烟瘾,而薄芷韵却告诉她,在她哥的房间里经常会发现满缸的烟头。
那时的薄芷韵经常跟她抱怨,说:“作为大嫂,你能不能管管我哥,再这么下去,肺就全黑了。”
江颜曦笑笑,扯过薄芷韵手中的生物书,扫了眼书上那发黑的肺部照片,表情没有任何波澜,脸上依旧挂着淡笑,她合上课本,软语安抚说:“你哥又不是小孩子,有分寸的,你不用担心。”
而她的软语安抚,在薄芷韵看来却是过分冷漠,用俗语说便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自然引起了薄芷韵的不满,她一把夺过那生物课本,愤怒斥声问:“你爱我哥吗?”
犹记得,那抹淡然的笑容猛地僵住,江颜曦动动嘴角,却再说不出一声安抚的话来。
答案太过明显,不爱的,她没办法说谎,甚至连敷衍都不肯做,因为她喜欢的另有其人,为了江旌易承诺的股份,她不得不与薄霁昀周旋,处处设防。
自此后,薄芷韵便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跟江颜曦说话,而江颜曦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喜好厌恶都藏不住的。
在江颜曦的印象中,薄霁昀很少有心烦不得志的时候,他表现出的镇静从容,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睥睨之下,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有也只是个早晚的问题。
只有一事例外,薄霁昀苦心积虑谋划的联姻一事,出了纰漏,在她身上栽了难得的一次跟头,自然而然,记恨她成了常态。
薄芷韵觉得她哥不值当,殊不知,她哥和她江颜曦是一路人,谁也说不得谁!
就像她不喜欢他一样,他也同样不喜欢她,却处处迁就着她,耐力远非常人能比,彻头彻尾的,都是算计!
如果不是出了陈仲咏那事,江颜曦当时是不准备回国的,那时她已经拿到了一份国外的offer,就在准备入职的前一天晚上,姚容澜说,陈仲咏跳楼了。
她觉得两年的光阴足够将抗婚那事冲淡,彼此谁也不记得谁是最好的结果,然而老天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兜兜转转又求到了薄霁昀的头上。
她从来都知道,薄霁昀想要的是什么,他所要的,无非是她彻底的屈服,唯有如此,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突然门动了下,江颜曦思绪被打断,闻这声音,应该是推拉门被拉开一些来,然而却迟迟没有接下来动作的声音,心也不由得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薄霁昀指间夹着快要燃尽的烟头,不再往嘴里送,另一只手撑着门框,眼睛直直地盯着屋里的沙发,以及沙发上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外面暴雨如注,砸在玻璃窗上的雨声,密集如鼓鸣,听得人心烦,江颜曦准备睡去,不想耽误第二天的面试,至于薄霁昀在干什么,她没兴趣知道。
刚往里侧了个身,一道轰隆雷声灌入耳膜,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