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日开始,浓重的乌云遮蔽了天空,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算是罗森的第一场春雨。
春雨贵如油,按道理这应当是预兆着今年将是一个好年头,只不过,无论是罗森的贵族还是平民,都没有人这样认为。
雨水冲刷过土地,将灰尘杂质洗涤,却有些鲜红的血液浸在土壤里,如何也冲刷不干净。
北部的维洛已经复国,亚岚城以北的大片疆土已经不再属于维洛。
东部杰诺和雷伊两国的联军已经退去,提心吊胆的罗森子民终于放松了一口气。
不过战争还没有完全停止,在罗森的南部,希曼遗族见维洛已然复国,便与叛神者联手,组织了大批人手反抗罗森,想要光复希曼。
神庭迅速集结兵力,与罗森一同出手,打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直接杀掉了希曼刚刚推选出的领袖,并重创了叛神者的统领奥斯汀,杀散了一干部众。
但随后奥斯汀逃至杰诺,又鼓动杰诺皇帝继续东进,杰诺与雷伊的联军在青衣军师的率领下,一直打到罗森皇都之前的最后一道防线历虎城,但在历虎城前,青衣军师接受了姜小白和神庭的议和提议,领兵撤退。
杰诺皇帝十分不满意青衣军师不顾皇命就擅自撤军的行为,但又顾及青衣军师在朝中军中的威望,还不好直接处置他,只得当着群臣的面痛斥了一顿,据说皇帝回到寝宫之后还大骂了一通,打碎了两个青瓷杯。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一次战乱之后,青衣军师的声望有所提升,又立下不少功勋,但也把本来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顶到了一个有些尴尬的位置。
没几天之后,青衣军师主动上呈请罪书,罗列了自己十条罪名,自言不称其职,请求圣上允许他辞掉一切官位,将他贬为庶民。
皇帝自然心中暗喜,上群臣之前上演了一段从“痛心责备”到“宽容劝阻”再到“勉为其难”的心路历程,大致就是“虽说你这些罪过已经天理不容,但念在你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加上朕宽宏大度,也就随了你的心愿,赐你两亩良田让你告老还乡去吧。”
随着功勋卓著的青衣军师卸去官职贬为平民,朝中群臣皆是心绪万千,有人为其扼腕痛惜,难以接受这样一位劳苦功高的国家柱石竟落为一介布衣。有人心中忐忑,害怕这位朝中大树的倒下,会牵连到自身。还有人暗自窃喜,想着脑袋上少了一大片蒙荫,自己便有机会往上爬一爬。
但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群臣即便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没人敢多言什么,只能看着这位老臣收拾了东西,仅带着两位老仆乘着一辆牛车离开了京城。
雨已经几乎停下来,只是浓云飘在空中,偶尔还会有几个雨点落下,牛车踏着泥泞的土地,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走到了京城外十里,这时有两人来到了车旁。
“一会就要下雨了,你们跟过来干什么?”青衣无奈摇头。
“做徒弟的,没道理不来送送师父。”面容俊朗的伯约骑着一匹白马而来,但到了行动缓慢的牛车旁边,他下了马步行跟随,非常恭敬道:“师父的教诲我也没有听够,想看看您还没有话要和我说。”
另一边骑着一匹高大黑马的中年男子轻笑道:“没听够?没听够你干脆跟你师父一起去乡下好了。”
“克格烈,你可别在这瞎搅合。”青衣无奈道:“他早就闹着要辞去官职随我告老还乡,我好不容易劝住他。以他的资质,再熬个几年,定能成为军中砥柱。”
克格烈摇头道:“未必啊,他可是你的亲徒弟,陛下对你这么忌惮,逼得你都告老还乡了,你的徒弟他能放心?”
“我有告诫过他,日后谨言慎行,小心做事,不要结党营私,虽说受我的影响可能晋升会慢一点,但陛下只要不老糊涂,没道理把这般人才埋没。”青衣转头看了一眼克格烈,说道:“你随我征战这么久,在旁人眼中也算是我的亲信党羽了,不免你的仕途也要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