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左徒府的诏令是有强制效力的,效力来自于扬州廷寺的配合,在田寺尉的鼎力支持下,门丁和成甲两个班头出了趟远差,带走了廷寺一半的寺吏,强制执行诏令,围着燕落山周围大肆驱赶野人、捕捉流民。
吴升深知强拆的不易,所以将仲神眼和他那帮弟兄也带了出来,配合门丁和成甲,两边合作得极其顺畅,处置起来相得益彰。
一时间,燕落山百里之内鸡飞狗跳。
燕落山一带在扬州官府的概念中,属于无人的荒野地带,因为那里没有封邑,没有城廓,至于那些野人村落,并不算做“有人”,只有国人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有人”。
当吴升跑马迁地的时候,实际驱赶的范围超过了“百里”,百里之数本就是个虚数,何况也没有人去真正计较百里究竟有多远。
门丁和成甲领会吴升的意图,将驱赶范围扩至一百二十里以上,仲神眼领会得更深,最远处抵达一百五十里,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十余户人家的小村,将他们全部赶进燕落山。
野人们虽然不舍,却不敢反抗,只得抛下开垦的田地、居住的木屋土房,拖家带口迁入燕落山,在燕落湖畔指定的土地重新建设家园。
好在诏令中明确划出了他们可以存身之处,给了他们今后安居的希望,多多少少对弃田舍屋是个补偿,野人们心里还能接受。
野人虎大就是仲神眼从最远处迁来的那座小村的头领,十二户人家、六十余人,全都屈服于仲神眼的皮鞭,含着悲伤的眼泪、带着对仲神眼的愤恨,扶老携幼走向了燕落山。北迁一百五十里,路程可不短,更何况还肩挑背扛着各种舍不得抛弃的家当,走起来实在是辛苦。整整走了四天,才抵达燕落山的山口。
穷凶极恶的仲神眼指着大山道:“往里走,里面有人接,快一些,用不着三天的路,你们却耽搁老子四天,当真该死!”
虎大担心村民再吃皮鞭,只得连连催促,勉强把人拖进山口,回头张望时,仲神眼一干恶徒已经打马离开了,村民们中顿时响起一片哭喊声,这一路走得实在太艰辛了。
虎大的女人忽然惊叫起来,却是他家的次子体力不支,晕厥过去,怎么灌水、怎么摇晃都没有醒转过来。
虎大一颗心直坠谷底,遇到这种情况,孩子多半要没了。
正愁眉苦脸不知所措时,有个俊俏的女郎忽然出现在村民面前,她来到倒地晕厥的孩子跟前,摸了摸鼻息,探了探手腕,向村民道:“快去禹王庙,去晚了孩子就没了!”
虎大呆了呆:“有救?”
女郎回答:“当然,谁是孩子的父亲,背上孩子随我来!”
对村民来说,这位年轻貌美的女郎一看就是贵人,不,是仙女,她说的话必然没有错!虎大二话不说,背起孩子,跟着女郎就往山里跑。
虎大背着孩子赶到禹王庙,在女郎的指点下,将孩子放到神龛后,自己烧香祭拜,叩首祷告了不知多少回,忽听神龛后一声轻呼,虎大立刻冲了过去,却是自己孩子悠然醒转,正无力的想要起身。
虎大顿时热泪盈眶,将孩子抱了出来,不顾他身体虚弱,强行按倒,让孩子向着禹王神像再次恭敬的磕了三个头:“儿啊,禹王显灵,禹王救了你的命啊!”
离开禹王庙时,虎大问那女郎:“敢问贵人怎么称呼?”
女郎笑答:“我是小环,守护禹王神,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庙里找我。对了,今后每日黄昏时,都要来给禹王磕头,否则将来再遇到难处,禹王可不见得再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