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青没想到他这样好说话,一时愈发羞愧起来,偷偷抬眼,宁朝早已站在屋檐外头。
但见炎光西坠,微雨生凉。
“宝源我打发他去城外过脚亭查事。回来要好一会子,不如我带你去菜市口那边粗买些菜,省的他忙。”
他复归常态,眉眼如旧,也不计前嫌,只当她一时任性,俱包容过去。
方砖细缝间涓涓细流汇到两边排水沟里,水面点点落花,恰似腊月狂风而过,吹落梅花,摧折了夹道花树。
两人并肩而行,皆是素青衣裳,一高一低,很是登对。
兰青与他走在路上,挎着菜篮子低声问:“宁老板是个好性子人,但依您当日之言,本不该如此。兰青跟着您如今实在受宠若惊。细细思量,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缘由在,所以您才会忍下我,主动的对我好?”
她一旦离了叶止,慢慢就不傻了,如今美目清明,面上神情却并不轻松。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宁朝对兰青的态度她自己颇有体会,这绝不是萍水相逢之人短短几日就会有的扭转。
言罢她仰头看着少年人的脸,早知他生的俊俏,矜持之下尤为惹眼。
过了会宁朝总算开口,语气不如以往轻浮,带着丝认真。
“青青,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告诉你。”
“哥哥。”
这下她叫的干脆,宁朝微诧,失笑道:“我还以为要同你磨一会儿呢,其实就是这个理。我认你当妹妹,自然是要对你好。哪怕你真的要气死我,到头来我也不敢伤着你。”
兰青不知他为何对此执着,便道:“那外面人说宁老板您风流花心,是不是见着喜欢的都这样?想多留人一会?”
宁朝笑容一僵,垂下眼眸看她好奇的模样,手又揉了揉她脑袋瓜子,将人拖着往前,边走边道:“净听别人瞎说。人言大多九分是假只一分实。宁朝不曾花心,至于风流,哪个男人不风流?便是你看着不显,那心底也是不安分的。我不过就是显露出来,但凭心而论,我也没有糟害过哪家小娘子。”
兰青笑了笑,还是说道:“若真要做兄妹,你日后不许动手动脚。”
“你今儿这么好说话,我就顺你意。”他没有说那个胎记之事,心中尚存疑惑,是以不敢说定下来。
若真有血缘关系,自然皆大欢喜,自此不是孤单一人。若是没有,便也强当个伴侣。
到了地方兰青挑鸡,她记得今天说的话,一口气买了两只。与宁朝碰头时他还开玩笑道:“妹妹好心,不忍二位母子分离,是今儿要一锅炖了?”
兰青才把积蓄使尽,如今提鸡说道:“一只炖了,一只红烧,任你挑。”
他自是乐意,走近后一抬手,将她头上的禽羽摘去,这便和她一道回去。路上或有熟人,宁朝热情打招呼,知道兰青不认得,又一路介绍家去,说得都有些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