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若不自觉地朝前迈出一步,手臂却被身后的相唯紧紧拽住:“只是幻想,莫要当真了。”
弥若怔怔回头,看向相唯的眼眸隔着一层水雾:“真的?”
相唯点点头,本欲此刻拉着弥若离开,人群却蓦地涌动起来,不留半分空隙地将夹杂在其中的相唯和弥若,被迫着一齐随着囚车前进。
相唯捏诀欲隐身离开,却未曾想到术法完全无用,难不成竟是被这见鬼的莲华妙境给封住了?
“该死!”相唯低低地咒骂一声,而身旁的弥若却是面色苍白,视线紧紧跟着囚车中人。
相唯少不得将落魄失魂的她半揽在怀中,隔开周围异常密集的人群,却仍是止不住人群中的无形推力,带着他们往刑场的方向拥去。
待囚车驶入刑场停驻,形销骨立血迹斑斑的萧衍被几个兵丁,半是推搡半是拖拽地带出囚车,蓬头垢面,镣铐作响,毫无王者应有的尊严。
相唯环视了周围一眼,皆是群情激奋的百姓平民,他们无一例外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即将被施以极刑的暴君,一个个的脸上都摆满嗜血般的期待神情。
相唯将弥若朝自己的怀中又揽紧了几分,附在弥若耳畔低低嘱咐:“这些百姓颇有些古怪,你留心些。”
但此刻的弥若,显然没有顾及自己的心思,视线与周围的人群一样,紧紧黏在那个枯瘦的人影身上,唯一不同的,周围人脸上的神情是期待,而她的脸上,却尽是极尽压抑的不忍。
萧衍上台阶时,因步伐慢了些,被一旁不耐烦的兵丁粗鲁一推,本就无力的腿顿时折弯,软软地半跪倒在地,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刺耳的讥嘲哄笑。
“原来王上的腿是柴草棍做的,一碰就打弯呢!”
“柴草都比这结实有用,起码还能当火烧。这骨头给狗啃,狗都嫌脏咧!”
“哈哈哈哈……”
看着弥若越咬越紧的唇,相唯赶紧捂住她的双耳:“都是幻象幻象,勿听勿视。”
但她纵是听不见那些冷言冷语,却仍是能看见萧衍毫无人色的僵白脸上,额头渗满豆大的汗珠,肩背轻颤,显然磕在石岩台阶上的膝盖,痛得不轻。
但他身后押守的兵丁显然不这么想,直接抬脚狠狠踹上他的腰背:“等会才到你死的时候呢,现在装死顶个屁用!给爷起来!”
不等萧衍应话,又连踢踹了好几脚,直将那笔直的背影踩到脚下,又忍不住讥嘲道:“来,给爷舔干净鞋面,爷就给你个痛快死法,少受些罪过。”
说着,就将污秽的鞋子伸至匍匐于地的萧衍嘴边,引得台下叫好的哄笑声不断。
“住手!”弥若紧攥的指尖几乎埋入肉里,抑制了良久的情绪,却仍是止不住地开口嚷出声。
瞬时,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集聚而来,凝聚在弥若与相唯身上,若目光是利箭的话,他们此刻定然已体无完肤千疮百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