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屑地将视线从李炯脸上收回,嗤笑一声:“当真是个不中用的傻子。”
她很清楚,元神与原来的肉身不能分离十二个时辰,否则就将再也换不回去了。故而也没有多作耽误,从怀里取出一根半长不短的线香。
她将线香竖立于拇指与食指间,双目微阖,低声念着繁复而冗长的咒文,将将念了一半,那线香便无火自燃起来,袅袅的青烟从顶端散开,却并非直直往上升起,而是在空中悠悠的转了个圈,然后像是活物一般,顺着紧闭屋门间的细小缝隙,径直飘了出去。
待屋门外传来几声闷响,素祁才睁开眼,双手捧着燃着的线香,不急不缓地推门而去。
只见原本候在门外听传唤的几个仆从,眼下都倒地不醒。本就寂静安谧的夜色里,现在却连半丝虫鸣蛙叫声都没有,更是静得可怕。
素祁的嘴角,却是衔着意料之中的笑意,正了正手中的线香,顺着线香燃起的青烟所飘去的方向走去。
青烟像是飘在暗夜中的一条灵蛇,引着素祁在偌大的李府中任意穿梭。无星无月的暗夜里,整座宅院死寂沉沉的恍如墓地,而路旁随处可见倒地不起的仆从,素祁悄然地行走其中,甚似吸食凡人精血的鬼魅。
素祁看着青烟飘入一处荒废许久的屋室,她抬手在屋门上轻轻按了按,确定里面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迹象,才推门而入。
屋内意外的空旷,只有内侧的窗旁置有一张案几,上面摊开放着颜色不明的布料,而从手中飘出的那缕青烟,正萦绕在那布料之上。
素祁看着所要寻找之物,竟摆放地如此显而易见,脑中嗡然一声:“糟了!”
可就在她想从房中退出来时,脚下踩着的地砖忽的塌陷,现出一个丈余大小的洞口,她亟亟的飞身上房梁,朝洞里一看,只见从那幽幽的洞口中喷涌出不少黑色的火焰,但带来的却不是炙烤灼热,而是刺骨至极的冰寒。
“无间地火?!”素祁倒抽一口寒气,这号称可以“杀神”的可怖之物,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眼力不错。”温雅的声音从屋外传入,李煊的身形出现在素祁震惊颤抖的视线内,负着手一副守株待兔的清闲架势。
在生死面前,素祁无法再隐瞒,朝李煊脱口而出:“我不是弥若,我可是巫方部的大祭司,是侍奉巫神大人的。在惹怒巫神大人之前,劝你还是赶紧放……”
李煊却置若罔闻,只静静地看着被困在房梁上,却依旧承受不住地火寒气而浑身颤抖的女子,幽幽无底的眸子里,透着罕见的冷酷杀意。
“杀。”
他毫无起伏的话音将将落下,洞穴下的地火像是能听懂他的话一般,猛地窜起一股极高的火焰,宛如一只大手,将紧紧抱着房梁的素祁拽扯下来,拉入洞内熊熊燃烧着的黑色火焰之中。
“啊——”
凄厉的声音从洞内传来,但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个吞吐着黑色火焰的洞口就已关合上,地面上铺设的石砖平整如常,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一个瘦长的黑影从李煊身后现出,恭谨地单膝跪在地上:“君上!”
李煊走近那张案几,将案面上摊着的布片重新收好,妥善地放入怀中,才不疾不徐地转身,看向二十多年未见的属下,眼梢露出些赞许的笑意:“此事办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