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赐给赵和宁的宫人里有两个教养嬷嬷,到了将军府也表明了来意,是要教导她规矩礼仪的,虽然赵和宁个性鲜明,但她是内定的皇妃,日后住进宫里,皇后可不希望她的个性还如此鲜明。
赵和宁却不给面子,皇后赐的宫人又如何,到了将军府可没人伺候她们,她也不需要她们伺候,各人料理各人的事情便是,她们更别想对她指手画脚,让她们在家里好生料理着,她带着侍从出门打猎去,秋日里可是骑射狩猎的好时节呢。
京城最大的围场就是西山围场,一般人还进不去呢,里头有皇家卫队巡逻守护,朝臣勋贵之家的子弟想进去都要登记,而且当天去当天回,除非有陛下特旨,否则是不许留宿的,赵和宁看不上那些小山丘,也想见识一下皇家围场是何等风姿,便带着侍从去了那处,在门口递了将军府的帖子,护卫便放他们进去了。
京城勋贵子弟多,西山围场是深受勋贵子弟青睐的游玩场所,鲜衣怒马雕弓宝剑,少年人的风流肆意浮于表面,赵和宁一行人闯进来,凛冽铿锵的气势便将这些浮华风流碾压得碎了一地。
朝阳跟着两个堂哥来跑马,也看到了这一行人,为首的黑衣女子煞是威风,她小声问堂哥:“这是谁啊,以前没见过呢。”
姜静北兄弟俩也摇头,“不晓得。”
赵和宁的马进京后日日吃饱喝足睡在马厩里,原本身轻蹄劲的骏马良驹愣是养出了一身膘,如今带着它出来遛遛,一路上都有行人来往,她怕马踩伤了人,没敢走太快,如今到了这围场里,有专门的跑马赛道,她让这些小孩儿都让让,她要跑马了,别撞着他们。
她骑术精湛,倒是不容易撞着人,她是怕这些小孩儿骑术不精,在赛道上乱窜,万一撞到她马上来,她可不想承担这些责任。
在场玩耍的多是些十来岁的少年人,还未成家立业,才能如此肆意,赵和宁是大人了,肃起脸来说话他们有些怵,不好和她争锋,更小的像朝阳这种跟着哥哥来玩耍的,更没什么话语权,也有几个大的,与赵和宁年纪相仿,才上前来打个招呼,问是哪家姑娘,又道这围场是皇家场所,他们都是来玩耍的,也没有主宾之分,怎么姑娘要跑马,就要让其他人让呢?若是你骑术不精,那边有林间小道,慢慢去溜达着吧。
赵和宁长眉簇起,敢质疑她的骑术?她道:“我是怕你们骑术不精,影响我跑马的乐趣。”
在场的都是些意气少年人,被她一个女子小看了怎么能忍,既她如此自信,那比比吧。
赵和宁还真看不上这些脂粉公子,她道:“你们都会控马么?可别窜到别人的赛道上,我能保证我不越道,若你们撞过来,被踩伤踏伤了可怨不得我。”
赵和宁语气中带出的优越感让人甚是不爽,勋贵之家有几个爱骑射的女子也参与其中,定要与她比个高低,挫挫她的锐气。赵和宁很不耐烦这些,她就想畅快跑几圈,哪来这么多事情,京城有什么好的,人挤人,想寻个地方跑马都难,一个皇家围场挤成这样,她想念边城的黄沙落日了,在关外和兄弟们跑马是最自在的日子,若遇上有瓦剌贼寇突袭,父兄会接应他们快些进城,关上城门让他们年纪小的几个快回家去,他们却总是趁父兄不注意偷偷溜上城墙,与将士们一道搭弓射箭,回头和兄弟们比谁射到的人头更多。
赵和宁和这些勋贵子弟不一样,她从小在军营战场厮混,手上是沾过血的,他们家的孩子十来岁便会去战场上露脸了,只是年纪尚小还未正式编入军中罢了,赵和宁则因为是女子不便从军,但她杀过的敌人却不少,她以为她可以一辈子守着那片土地,就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父兄杀敌,但她如今进了这京里,与这繁华之地格格不入,听说西山围场是京中最大的骑射盛地,结果进来一看,不过是些少年人游玩的场所罢了,她一身戾气,像个抢小孩儿玩乐地盘的流氓大人,现在还要和一群心智幼稚的少年人比赛跑马,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
赵和宁问:“你们比赛骑术是怎么比的?比花样还是比速度?”
一群人面面相觑,比花样么?他们不太玩什么花样,一般都是比速度,谁跑的快就厉害了。既是比速度,那就简单了,赵和宁道:“若我能比你们早到两圈,你们今日便去边上玩耍吧,将这赛道让给我,若我不能赢两圈,我让给你们。”
“早到两圈?这怎么可能!连姜世子都做不到呢,你少吹牛。”
赵和宁知道他们嘴里说的姜世子是镇国公世子,姜家么?早年或许良将辈出,但近年可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姜骥比不得他爹,姜定南也比不得姜骥,父子孙几代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巩固他们家大周第一勋贵的地位,他们的本心已经变了,赵家是戍守边城的将帅世家,姜家已然是簪缨之族,战场厮杀开疆拓土只为家中爵位传承,难怪这些开国勋贵都在京中贪图享乐颓靡沉沦,富贵乡最能磨傲骨。
赵和宁道:“我还是那话,只要你们别拐到我赛道上来,影响我跑马进度便成,你们若过来了,踩死了我也不会勒马的。”
在边城跑马时哪有这些顾忌,一来地方开阔随意怎么跑,二来边城人人都精骑射,哪是京中这些脂粉侠客能比的。
姜静北兄妹几个站在边上看他们赛马,那些都是大人的比试,他们小孩子就不掺和了,姜定南前几年也是西山围场的常客,如今在军畿大营挂了个闲职,家里又在走亲事流程,这些活动便寻不到他的影子了,但他人不在江湖,江湖上还是流传着他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