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昭被他堵的哑口无言,做出不想理会的样子闷闷看向窗外。
裴酩见状哂笑,半开玩笑替傅弈城辩解。“当时我就在站在傅哥边上,他要是不挡下,这枪就是冲着我心口去的。晏昭你放心,他傅弈城是什么人,阎王爷还不敢收他。”
程晏昭却没能如他所愿被这玩笑话逗乐,反而被他们习以为常的态度弄得心头烦堵。再加上傅弈城身上还没处理的子弹造成的擦伤,失了同他们街头闲逛的兴致,让裴酩将他送回了家。一直到下车都怄气和傅裴两人没再搭茬过一句话,徒留下一句“晚上见”,头也不回地迈进了大门。
“这小子。”傅弈城哑然失笑,“这么久不见脾气还是没有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路上被人给拿枪堵了路。”
“是啊,还是老样子,总喜欢自己和自己怄气。”
是夜。
程家。二楼侧卧。
上海的风咸湿,比不得国外清冷,吹在身上带着一阵湿漉漉的暖意,也可能是“月是故乡明”的情怀作祟其间。
程晏昭点了支雪茄趴在阳台的栏杆上,脑中回映着今天下午的所见所闻。
“晚上不要吹太久的风,小心第二天头痛。”程肃递给他一杯红酒,窗外的月光借着玻璃投射倒映在暗红色的酒液里摇曳,波光粼粼。
“爸,你该学会点儿浪漫。”他对着月色遥遥举杯。
程肃闻言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程晏昭视线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忽然定格在远处一家由日本军官坐镇新开的舞厅。肉眼可见的声势铺张,厅外彩灯延展缠绕在前不久因的抓捕共党造成爆炸后残留的半面墙上,怎么看都带着些嘲弄意味。
程晏昭深深地吐出一串长烟。
驾车驶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打破夜晚街道短暂的静谧。
他扭头去看程肃,烟雾缭绕之中,程肃似乎也正在注视他。
“准备好了就下去吧。”
说完,程肃没能给他开口的机会,转身出了卧室房门。
程晏昭踏步稳立一旁整理衣妆的镜前,抬臂手指抵上冰冷金属镜框。镜片映出暗淡的灯光,他想着先前回来时书房里父亲的话,看着玻璃下的眉眼,缺了几分少年时期的神采飞扬。
商会会长程肃的势力不容小觑,他独子的归国宴会自然也是极受重视。上海滩有头有脸的名门世族都前来道贺或是奉上厚礼,沈家作为世交再加有私事相商,被安排在楼上包厢防止他人叨扰。
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