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最初和丞宝绪聊起观星的时候,常常熄了灯,独自在黑漆漆的屋内给丞宝绪拍照片注解,久而久之养成了一个熄灯说话的习惯。
那时广州的空气质量并没有现在好,在光污染和高楼林立的遮蔽下,地平线附近的彗星和恒星与稍显暗淡的天体基本看不到,但是为了在丞宝绪面前表现,应付她这种新手的方式还是多不胜数——比方说观测太阳和月球。
我会给丞宝绪讲解月海,星座和星群,IA变星,如何用光谱仪来测量月球的距离,绕到她完全陌生的领域里,再使坏地问她,哪一颗是σ星?如果她说对了,我给她买早餐,相反她若是错了,就罚她给我买早餐。
丞宝绪当真是个不肯轻易认输女孩子,在她柔美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坚毅而勇敢的灵魂。刚开始,她一窍不通,不过两天,就把基础知识全部掌握了,有时甚至非动用中偏高阶的知识不能忽悠她。
离开广州前,我送了她一副自动寻星的天文望远镜,好多年她一直收着,然而后来她没有再观过星。
因为总是被我捉弄,她履行承诺,给我买了2天早餐。
那两天,我们聊观星常常到深夜,次日她又起早又给我买早餐,熬出了一对黑眼圈。我觉得非常过意不去,剩下的日子,再也没有挑过惹人混淆的难题。
坦白说,我享受为丞宝绪买早餐的感觉,每天不等闹钟响,自然苏醒,一边洗漱一边给她编早餐菜谱,等时间到了,给她响mcall。不管丞宝绪想吃什么,我都有一定要找到的偏执,我至今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机票定在周二,过完周末,我就不用再去公司报道了。
这天夜里下了雨,观星的话题只得搁置了下来。就像极致欢喜过后的突然静悄,莫名倍感萧索,空气里填满了看不见的什么,熟悉又陌生,丞宝绪短信问:“你干什么呢?”
我说:“没干什么,发呆。”
丞宝绪说:“你周几走?”
丞宝绪问过的,然而我还是说:“周二,周二中午的机。”
“哦。”
我说:“你明早吃什么?”
她说:“你昏了,明天周末。”
我说:“没事,我正好起得早,出去顺手。”
丞宝绪说:“我明天也有事,不用你。”
如果有先知,我本就不应该问,丞宝绪的工作没有假期,一年三百六五日该忙毫不含糊。然而我还是问,“什么事,万恶的资本家,压榨得周末睡会儿懒觉都不行?”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丞宝绪说:“我男朋友来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院子的凤凰竹叶被打了一地,我六神无主,说:“雨下好大,明天会不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