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刚下朝,还来不及用膳,就听到太后急召,只得又朝着后宫赶。
一进仁寿宫,他便发现气氛不对,往日热闹的大殿此时肃穆一片,太后端坐在榻上神色凝重,眼底隐隐含着几分怒气,宫女太监垂首立在两边,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
“儿臣给母后请安。”
不等他起身,太后就将手边的一封密信推了过去,语气又急又怒,“皇上快看看,堂堂承恩公府的三爷,哀家的亲弟弟竟然在湖广叫几个山匪给劫了!”
陈景瑜一听湖广,立刻皱了眉,忙上前接过信,“小舅舅何时去了湖广?”
他同太后关系亲厚,连带着对外家几个舅舅也多有好感,此时听说徐长庭被劫,再想到刚收到的湖广叛乱消息,不由暗暗提了心。
太后一愣,脸上便多了几分无奈,“你也知道他那人,向来闲不住,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去了湖广!许是又听说了什么奇山异景便过去瞧了,谁知道竟会碰上这样的事!”
陈景瑜顾不上答话,低头朝纸上看去。
信是徐家送来的,只说半月前,徐长庭在临武城外遇上七八个劫匪,他们没从随身的行李中找到值钱的东西,干脆就将人给劫走了。随行的几个家仆立刻报了官,官府也派人去找了,却始终没能找到人。
看到临武县三个字,他心头一紧,算算日子,又存了一丝侥幸,徐长庭被劫在先,叛贼夺城在后,中间隔了三四日,兴许倒因此逃过一劫了。
“母后且宽心,山匪既是为了钱帛,自然不会轻易伤人,朕这就派人快马加鞭即刻去湖广,定会将小舅舅平安救回。”
说罢,他立刻转头吩咐常乐,“去叫张权来!”
张权是龙骧卫侍卫头领,专门负责皇帝出行安全,为人机警,做事果断,是他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你即刻带人去湖广临武县,无论如何,务必找到承恩公府的徐三爷,将他安全救回!”
张权二话不说,低头领命而去。
人走后,太后那紧绷了半日的心总算稍稍松了些。
“哀家也是急糊涂了!按理说这等小事自有当地州府的人来管,不该叫皇帝你亲自过问!只不过承恩公府如今乱成了一团,偏承恩公又是个谨慎的,生怕做错说错,叫皇上为难,若不是昨日承恩公夫人急病了,这事也不会捅到哀家跟前来。朝中若是有人弹劾,尽管说这是哀家的意思,跟皇上你无关。”
陈景瑜摇头,“母后多虑了,湖广山匪之患久矣,便是没有舅舅的事,朕也要彻底整治,更何况他们今日胆敢劫持勋贵,明日就能做出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来,朕绝不能姑息!”
他不敢提山匪屠城的事,若是说了,只怕太后更焦心。
太后听他这么说也跟着点头,“哀家年轻时就听人说过,那些山匪强人占山为王,掠劫商旅,欺压百姓,势大者有数万人之多,寨中等级分明,俨然成国,就连官府也不敢轻易招惹。哀家当时还不信,如今想来,那些话只怕有几分真。”
“只是苦了你小舅舅,他那人虽蠢笨了些,又喜玩乐,好在本性不坏,又是个贴心孝顺的,很是得你外祖喜欢。当年咱们还在王府时,也多亏他几次三番地偷偷救济,不然只怕咱们母子也熬不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