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打断他的话,“黄大人有话便说,这里并无不可对人言之事。”
黄玉辉见他这么说,左右看了看,咬了咬牙道,“姑娘武艺出众,又广施仁心,何不学那永州谢天虎,揭竿而起彻底反了朝廷,我黄玉辉虽不才,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他算看出来了,这人哪里是什么土匪,分明图谋不轨意图谋反!可这对他来说却不是什么坏事,只要她有野心,他就不怕说不动她!
然而,面前的人依旧神色淡淡,既没有被说中心思的慌乱,也没有得遇良才的惊喜,他不禁有些拿不准。
“我不用你!”安然看着地上的人,缓缓摇头。
说来,她对这人并不陌生,幼时便曾听父亲提起过,说他天资聪慧,悟性甚高,可惜心思太过活络,并不适合为将,父亲的话果然没错。
见她手握上刀柄,黄玉辉心中一慌,再提一议,“不管姑娘日后作何打算,您收留这么多流民总要钱粮安置,在下愿拿十万白银换一条性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一听十万白银,在场之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人群中很快便响起了阵阵私语以及压抑不住的喜气。
陈恪回头扫了一眼,高声冷笑道,“黄大人好大的口气!听说当年大人被贬出京时,身无分文,最后还是与您相好的女子送了您二十两的盘缠,短短十年,不知大人从何处得来十万两白银?该不会是故意编了谎,想借此逃脱吧?”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恍然,皆拿了眼瞪等地上的人,死到临头却还敢骗他们小姐,真是好大的胆子!
黄玉辉闻言一怔,眼前这男子对自己的过往了如指掌,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事他却信手拈来,在他面前自己仿佛被剥光了衣服一般,毫无隐秘可言。一想到此,他不由得冷汗涔涔,再看众人怀疑鄙夷的目光,脑子一热,正要开口解释,忽然反应过来,忙又闭了嘴。
他一时大意,险些又着了这小子的道!
他深吸口气,抬头朝那人看去,将他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觉得眼熟,脑中忽然闪过赵王那张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脸来,心中一惊,再定睛瞧去,竟是越看越像,随即恍然,哈哈笑了起来。
“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赵”
他的话还没说完,脖子便是一凉,下一瞬,人头落地,再没了声音。
众人惊呼,任谁也没想到小姐说杀就杀,便是朝廷的大官也毫不手软!
陈恪两眼含光地朝安然看去,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掩饰不住,最后干脆咧嘴笑了起来。
自从揭下那层面具,他便知道,总有一天,他的身份会瞒不住。是以几月前他便安排好了父王母妃的退路,自此再无后顾之忧,便是此时黄玉辉将他的身份昭告天下,他也没什么可怕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向对他冷情冷心的安然会突然出手,替他遮掩,为他除患。他忽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喜和甜蜜,浑身上下像是泡进了曹州岩蜜中,从嘴甜到了心。再想到先前安然的飞身来救,那蜜似乎又成了百年老酒,直灌得他头晕脚软。
安然正要转身,却见一旁的陈恪盯着她笑,嘴巴咧得跟个二傻子似的,目光扫过他的肩头,“此后,你我两不相欠。”
顿时,酒醒梦散,再睁眼,那人已被人拥簇着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