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听说他说伤,立刻朝普贤看去。
普贤见她面色凝重,忙宽慰道,“姑娘放心,伤口虽已溃烂,好在发现的不算太晚,老衲已经替他清除了腐肉,毒血也一并放出,日后只需两日换一次药,也不再用鲛皮裹着伤口,想来是无碍的。”
“贫道另外开了3钱当归赤芍,1钱川穹,2钱桃仁用于活血祛瘀,1钱菖蒲少许麝香活血散结,2钱朱砂琥珀镇心安神,佐以甘草通行十二经络,沉香收纳正气,”
他将替陈恪开的方子一一说出,然而刚说到一半,便被安然打断,“伤在何处?”
普贤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惊讶,又似乎有些不解,却还是连忙道,“右肩下一寸,宽约半寸,应是矛枪一类所伤,先前应已做过医治,却因后来未曾妥善处理才导致溃烂,至于肩膀红肿失力,应是重物撞击所致,休养一段时日自然会无碍。”
见她只拧着眉不说话,元能冷声道,“习武之人本不必讲究太多,你若不放心,自己去替他诊治又有何妨?”
安然摇头,“我并不懂医。”
普贤一惊,朝元能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你当真不懂?”
元能说她承袭法慈大师衣钵,是大师亲传弟子,可见她行事打扮,显然并未皈依佛门,那只能大师的医药弟子了,可现在她却说不懂医。
“那大师为何”,他话问到一半,忙又急急停住,念了句佛号,“老衲僭越了,姑娘勿怪!”
安然再一次摇头,“无妨,我本就与大师素昧平生。”
闻言,对面的两人都愣住。
送走了神思恍惚的普贤元能两人,安然又静坐了片刻,忽地将阿望缠上后背,起身出了院门。
四周一片寂静,落日也早不见了余晖,一轮孤月半挂枝头,清清冷冷,像极了这夜的风。她立在甬道上,看着几步之遥的院门,脚下却有些迈不开步子来。
那人说得并没错,她果然不在意他的死活,若是当真在意,又怎会察觉不到那些异常之处。
黄玉辉出手狠辣,被他的龙刀枪所刺,便是用再好的金创药,又怎会在不到两日的功夫便恢复如常?
上百斤的横梁砸在身上,她也清清楚楚听到他那声痛苦的闷哼,却依旧信他不过是小小的刮蹭。
她脑中又不禁闪过那夜的迎仙观,那隔着雨夜孤独守望的身影,也许,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不愿看见而已,也不愿相信这世间还会有人毫无目的地靠近她,真心待她,也不愿相信有人为了她,当真愿意舍弃自己的性命。
可她如今依旧不愿相信,她宁愿相信这些都不过是他精心策划一场骗局,只为了叫她动摇,叫她重蹈覆辙。
想到此,她忽然转身,正要返回自己的院子,就听身后有人在后头唤道,“佛女!”
安然脚步一滞,随即慢慢转过身来,就见那个年轻大夫立在门口,身上依旧背着那个药箱,见她看过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