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生活环境的突然转变带来了诸多不适应,以及生活质量的陡然升高蒙蔽了眼睛,施念英对文宁渐生敌意,生怕被抢走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有些话不好摆到明面上讲,可大家都晓得,老爷子今年已经五十六,再过十四年就七十了,到时候肯定不能再管理庞大的家业,还是得传给儿女,但那时候必定会面临着另一个艰难的选择。
传给女儿还是传给儿子?
十几年后,文宁势必比现在还厉害,手段自是更强硬,届时二十来岁的文恩承如何比得过?羽翼未丰的毛头小子能做什么与之抗衡?
且不说那时候,就拿姐弟俩同岁时期来比,文宁十岁那会儿早就不会哭鼻子了,不仅成绩优异,弹琴画画都会,还多次登台拿过奖,甚至有一次还去国外的一个大型演出上拉小提琴。反观文恩承,小孩儿成绩平平,除了听话啥都不会,没天赋不说,还被这么一个糟心的妈畸形引导,以后会长成哪个样还不一定。
所以施念英防着文宁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按她的教育理念,成天给孩子灌输一些不该有的敌对思想,恐怕再多生两个都还是望尘莫及。
青禾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头一回进门就把施念英母子俩摸得透透的。进到客厅,她不跟施念英说话,也不跟别的亲戚多聊,仅是坐在沙发角落干熬,一分一秒地消磨时间。
文宁和老爷子不多时就下来,父女俩谈得差不多了,少有的和和气气一回。
一家人吃饭不像外面的饭局那么麻烦,人到齐了就可以开宴,吃的都是些家常菜,而且大圆桌上的都是亲戚,氛围还是较为轻松。
青禾坐在文宁左手边,距离老爷子只有一个位子。她没怎么加入这一家子的闲聊阵营,自始至终都在吃东西,只有别人问话了,她才会回两句。话不多,简短应付完就了事。
文宁给她加了一筷子菜,算是当众维护她。
她默默端起碗接下,可一口都没吃,而是不着痕迹地把这筷子菜埋到饭碗底下,将其剩到最后。
吃完饭还不能离开,下午得留在这边,陪着长辈喝茶下棋什么的。且青禾和文宁晚上都没事,还要在这边吃顿饭才行。
青禾不会下棋,不喜欢喝茶,大家聚一堆唠嗑时她就看着,纯粹凑凑热闹。这个家里没她什么事,其他人都不怎么会找她说话,更不会把话题扯到她身上,直到施念英蓦地开口问:“有一阵子没见了,小禾最近在做些什么?”
其余人忽而安静,纷纷看过来。
青禾一怔,她在走神,一时没缓过劲来,压根没注意到施念英在问什么。
施念英倒是体贴,微微一笑,再问:“还在阿宁公司帮忙吗?”
青禾回神,慢半拍地说:“对,当秘书,做点杂务。”
施念英点点头,“那挺好的,给阿宁当贤内助,既能一起工作,也能时常见到,不耽搁你俩的感情。”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不太中听,尤其是贤内助三个字,仿佛话里有话。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青禾不辩解,纵使有点不太舒服,她还是暂时忍下,不去计较太多,走过场般嗯声,全当应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