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玉朝极度鄙视的眼神中,宋桢伸头看了看两人的棋局,沉吟片刻道:“这位公子舍小取大、全局在胸,下得一手好棋啊。”
“谬赞谬赞。”肖淮毫不客气地拱拱手,将宋桢的夸奖照单全收。
“宋大人好雅兴,”纪云生轻轻放下棋子,平淡疏离地说道:“我以为,大人是专程过来问话的。”
“老夫平日最爱手谈,所以多言了几句,”宋桢意犹未尽地挪开目光,肃声说道:“云生前日刚从凉州回来,昨日又被圣上召入宫中,自是与此事无关。不过这位就……”
“在下名唤肖淮。”
“原来是肖公子,久仰大名,”宋桢眸色深深,皮笑肉不笑地道:“听说你已经许久不来太学了,今日为何会专门过来?”
“我和宋大人一样,”肖淮长眉轻挑,薄唇弯就:“都是来给知还捧场的。”
“你和知还,看上去不像是朋友。”
“宋大人都不是知还的朋友,今日不也来了吗?”
宋桢闻言并不着恼,反而不疾不徐地问道:“听说前几天,你在东市把王钊打了?”
“是啊,”肖淮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气定神闲地说道:“他打了我的朋友,我就顺手教训了他一顿。”
“肖公子的朋友还真不少。”
“那当然,毕竟我是性情中人,”肖淮一脸的雍容自在,言语中却锋芒暗藏:“所以,我可以为了朋友去教训皇亲国戚,也可以为了朋友来这无趣的太学听讲。”
宋桢颇具兴味地看着面前对答如流、恣意放纵的男人,唇角轻挑道:“肖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若是有机会,老夫定要与你手谈一局。”
“好说好说,在下随时恭候宋大人驾临。”
“那便一言为定,”宋桢说完,面色一落,扭头对身后的官兵说道:“你们去把那些学生都带到门外的院子,再请方祭酒和经学博士们一同过来听审。”
“为何要带到这里?”沈玉朝眉峰紧蹙,面色冰冷而沉郁:“先前不是说在惩戒堂审问的吗?”
“沈都尉,这种造反谋逆、以下犯上的大罪当然是要杀一儆百,让所有的学生都引以为戒,”宋桢眸光一寒,不容置喙地说道:“再说,审问是我廷尉府的职责,沈都尉只负责拿人便好。”
说罢,他拂袖而出,走到了厢房外的空地之上。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阵呵斥声,十几个太学的学生被官兵们连拖带拉地押进了院子。
“你们看看,”宋桢坐在一张官帽椅上,对身边两个播撒反诗的学生说道:“是他们指使你们做的吗?”